第三集:砾土饮露 —— 陌生医者的第一夜(1)(2/2)

“区别?区别就是她手里的枪可能杀过我们的兄弟!” 卡里姆往前走了一步,拳头攥得发白,“你忘了断墙城的医院是怎么被炸的?忘了那些躺在手术台上就没了呼吸的人?现在你让我们救她?”

卡沙的眼神沉了沉。断墙城医院的事他没忘 —— 三天前,伊斯雷尼的空袭精准击中了标着红十字的建筑,二十三个医护人员、五十六个病人,全没了。可他也没忘,昨天在赤岩城的废墟里,一个伊斯雷尼的小兵冒着炮火把一个阿莱比恩族的老太太抱到安全区,最后自己被流弹击中。

“我没忘。” 卡沙的声音缓了些,“但我也没忘,我们打仗,是为了让更多人能活下来,不是为了把‘恨’变成新的杀人理由。她是伊斯雷尼的兵,但她现在是个伤者,没武器,没威胁。要是我们连这点容身之地都不给,那我们守护的‘民生’,也只是个空架子。”

卡里姆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一个穿着灰布衫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浑浊的水,对卡沙说:“首领,西街区的孩子都渴了,储水罐里的水只够明天早上的,能不能…… 找些水来?”

卡沙接过碗,指尖触到冰凉的陶壁,水里还飘着细小的沙粒。他抬头看向卡里姆,眼神里多了几分恳求:“防线要建,水要找,人也要救。卡里姆,我们现在缺的不是‘恨’,是能让大家一起活下去的底气。这个伊斯雷尼的医护兵,或许…… 能帮上忙。”

卡里姆盯着卡沙看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机枪:“我会派两个人看守她,要是她敢耍花样,我第一时间毙了她。” 说完,他转身走向防线的方向,背影在暮色里显得有些僵硬。

卡沙看着卡里姆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碗里的水。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沙尘,迷了眼。他想起《阿尔-基塔布》里的那句话 ——“道可道,非常道”,或许这就是 “未知” 的境遇:你不知道救的人会不会带来危险,不知道坚持的 “善意” 会不会被辜负,但你只能选一条路走下去,因为这条路的尽头,藏着大家活下去的可能。

这时,通讯器又响了,是小约瑟:“首领,人带回来了,已经送到三号医疗点,医疗组的老胡正在给她处理伤口,她说…… 她叫奥妮亚?吉尔梅尼。”

“奥妮亚?吉尔梅尼。” 卡沙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在记住一个即将闯入他们 “生存棋局” 的陌生棋子。他把碗里的水递给身边的通讯兵:“给西街区的孩子送去,告诉徐立毅,明天一早,带一队人去旧泉坑(废弃水井的名字)看看,能不能把井清理出来,我们需要水。”

“是!”

卡沙转身走向三号医疗点。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据点里亮起了煤油灯,昏黄的光在断墙间摇曳,像一片微弱却倔强的星火。他知道,这个叫奥妮亚的伊斯雷尼医护兵,只是他们 “生存突围” 路上的第一个 “意外”,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困难在等着他们 —— 缺水、缺粮、缺建材,还有随时可能再来的空袭。

但至少,今晚,他们给了一个敌人 “活下去” 的机会。这或许不算什么,却也是废墟里,一点微弱的 “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