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出门买毛线顺便救了老公公司(2/2)
话未出口,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的手指冰凉,用力很大,甚至有些颤抖。
“姜晚,”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眼睛死死盯着她,里面有红血丝,有劫后余生的虚脱,更有深不见底的探究和惊疑,“你……”
他顿住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这三天,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资源,四处碰壁,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死死罩住。而姜晚在做什么?她只是每天出门,买菜,散步,像任何一个寻常的主妇。
可偏偏就在她这几天看似无意义的“出门转转”之后,压得他几乎粉身碎骨的巨石,凭空消失了。
这巧合,巧合得令人心悸。
“你究竟是谁?”他终于问了出来,字字艰难,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惶惑。眼前的妻子,眉眼温婉依旧,可在那片温婉之下,是不是隐藏着他从未了解过的、足以翻云覆雨的力量?还是说,她真的只是……运气好到逆天?
姜晚被他问得愣了一下。看着他眼中浓重的血丝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复杂情绪,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法务的电话,银行的电话……她虽然不懂那些复杂的商业操作,但能让顾承泽露出这种表情的,只能是那场“巨大的危机”出现了转机。
而这转机,似乎……和自己有关?阿姨那些絮叨的、关于“老姐妹的儿子”和“老专家”的话,毫无征兆地跳回脑海。
一个模糊得近乎可笑的念头浮现,又被她迅速压了下去。怎么可能。
手腕上的力道渐松,顾承泽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目光仍锁在她脸上,不肯移开半分,等着一个答案。
姜晚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然后,她微微歪了歪头,目光落回沙发上那团灰蓝色的、柔软蓬松的毛线上,忽然弯起眼睛笑了。那笑容很浅,却像拨开了云雾的第一缕月光,清澈而莹润。
她轻轻挣开他的手,俯身拿起那两根光滑的竹针和才起了十几针、歪歪扭扭的毛线片,举到两人之间,晃了晃。
竹针顶端,一点阳光跳跃。
“我?”她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刚睡醒般的鼻音,眼神却亮晶晶地望进他犹疑惊愕的眼底,
“唔,可能是你的小福星?”
她语气那么轻巧,甚至有点玩笑的意味,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小福星”三个字,配上她晃着毛线针的认真模样,奇异地驱散了顾承泽心头最后那点凛冽的寒意和难以置信的惊涛。
不是质问,不是深究,只是一个带着阳光和毛线香气的、熨帖的答案。
顾承泽定定地看着她。看了很久,久到姜晚举着毛线针的手都有些酸了,久到阳光在她脸上移动了分毫。然后,他眼底那片冻住的湖,咔嚓一声,裂开了第一道缝隙。紧绷到极致的下颌线,一点点软化下来。
他没有笑,但某种沉重的东西从他身上剥离了。他伸出手,不是去拿那可笑的“证据”,而是轻轻握住了她举着毛线针的手,连同那团温暖的羊绒线一起,包拢在自己的掌心。
他的手还是凉的,但已经有了温度回升的趋势。
“是吗?”他低声说,尾音微微上扬,终于带上了一点活气。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是特助打来的,声音激动得透过听筒隐隐传来:“顾总!好消息!刚收到消息,行业泰斗周老,在内部研讨会上一锤定音,明确指出我们项目的技术路径是独立创新,根本不存在侵权基础!现在风向全变了!之前那些躲着我们的家伙,现在都快把预约热线打爆了!顾总,太太真是……真是太神了!您这眼光,绝了!”
特助后面兴奋地说了什么,顾承泽没太听清。他只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周老”、“一锤定音”、“眼光”。
周老?那位早已半隐退、一言能定鼎的权威?他的态度,怎么会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弯?联想到姜晚这几天唯一的“异常”就是去那个早点摊……难道那个摊主阿姨口中“更厉害的老专家”,就是周老?而那位“老姐妹的儿子”,或许是周老的子侄或门生?一次看似寻常的唠嗑,那些模糊的倾诉,竟然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穿透了壁垒,传到了能决定局面的关键人物耳中?
这概率,比流星恰好砸中竞争对手的办公楼还低。
可它就是发生了。在他动用所有常规手段都徒劳无功的时候,在他濒临绝境的时候。
顾承泽缓缓挂断电话。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握在掌中的、妻子的手。纤细,柔软,指尖因为刚摆弄过毛线而泛着健康的粉色。就是这样一双手,这样一副看起来需要被精心呵护、不谙世事的模样,却在不知不觉间,为他推开了一座压顶的泰山。
不是依靠家世,不是运用心计,甚至可能连她自己都懵懂不知。只是带着最本真的担忧,走进最寻常的烟火里,说了一些最平常的话。
这算什么?玄学?运气?还是……就像她说的,是他独一无二的,“小福星”?
他抬起头,目光再一次掠过她温柔含笑的眉眼,掠过她手中那团灰蓝色的、尚未成形的温暖,掠过这间终于重新洒满阳光的客厅。连日来的疲惫、焦虑、孤军奋战的冷硬,在这一刻,被一种更汹涌、更柔软的情绪冲垮、覆盖。
他手上微微用力,将她连同那团毛线一起带进怀里。拥抱很紧,带着失而复得的力度,下巴轻轻搁在她散发着清浅香气的发顶。
姜晚顺从地靠在他胸前,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逐渐平稳有力的心跳,手里还傻傻地捏着那两根竹针。过了一会儿,她才在他怀里闷闷地、带着点真实困惑地问:“……真的没事了?”
“嗯。”顾承泽应了一声,手臂收得更紧些。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明净的天空,那里再无阴霾。良久,他极低地、一字一句地,在她耳边叹息般说道:
“没事了。”
“他们说得对。”
“我选太太的眼光……”他顿了顿,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是真好。”
怀里的人似乎轻轻动了一下,然后,那团柔软的毛线,抵在他心口的位置,温暖地、真实地存在着。
窗外的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