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他的脆弱,她的铠甲(1/2)

从德国回来,高强度工作积攒的疲惫,加上旅途劳顿和可能不慎摄入的不洁食物,几重因素叠加,终于让顾魏这座平日里仿佛无坚不摧的“堡垒”出现了裂痕。

起初只是觉得食欲不振,腹部隐隐作痛,他并没太在意,只当是寻常肠胃不适,喝了点温水,照常去了医院。

然而,情况在当天下午急转直下。

腹痛加剧,变成了阵发性的绞痛,伴随着频繁的恶心和腹泻,他甚至在一次科室小会议中途,不得不冲进洗手间。

等他勉强支撑着回到家时,脸色已经苍白得吓人,额头上全是虚汗,连走路都需要扶着墙壁。

“顾魏!”陈一萌正在陪女儿玩,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放下西西迎了上来。她的手刚触碰到他的额头,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你在发烧!”

顾魏无力地靠在玄关,连说话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只勉强挤出一句:“可能……肠胃炎。”

陈一萌当机立断,扶他在沙发上躺下,迅速从医药箱里拿出体温计——38.9c。她又仔细询问了症状,腹部触诊时,顾魏因压痛明显蜷缩了一下。

“脱水,电解质紊乱,伴有感染和高热,必须补液和抗炎治疗。”陈一萌迅速做出判断,语气是职业性的冷静,但眼底的心疼却藏不住。

她看着平日里沉稳如山、此刻却虚弱地蜷在沙发上、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痛苦的丈夫,心里又气又急。气他不注意身体,急他此刻的难受。

“我去医院配药,回来给你输液。”她说完,立刻转身,利落地换上外出的衣服,叮嘱张姐照顾好顾魏和西西,便匆匆出了门。

一个多小时后,陈一萌带着药回来了。她手里提着输液袋、生理盐水、抗生素和电解质补充液,还有一套一次性的静脉输液设备。

顾魏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妻子微凉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按压,寻找着合适的血管。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她正低着头,神情专注,眼神锐利得像是在准备一场精细的神经外科手术,只是对象换成了他。

“有点疼,忍一下。”陈一萌的声音放得很轻,消毒棉球擦拭过的皮肤带来一片凉意。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顾魏微微蹙了下眉,不是因为疼,而是这种角色颠倒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他,顾魏,消化外科的专家,此刻却像个脆弱的病人,需要妻子来给他扎针输液。

陈一萌的动作又快又准,一针见血,固定好针头,调节好滴速,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专业得令人安心。

“好了。”她舒了口气,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沙发边,伸手又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还是烫得惊人。“闭上眼睛休息,液体我会看着。”

冰凉的药液顺着血管流入体内,仿佛带着镇定的力量,稍稍缓解了腹部的绞痛和全身的燥热。

顾魏昏昏沉沉地躺着,半梦半醒间,能感觉到妻子偶尔起身查看滴速,帮他擦拭额头的汗,或者用棉签蘸水湿润他干裂的嘴唇。

家里很安静,西西似乎也被张姐带到别的房间去玩了,生怕打扰到生病的爸爸。

在这片静谧中,顾魏恍惚觉得,自己又变回了许多年前那个生病时、被母亲悉心照料着的少年。只是此刻,守在他身边的,是他深爱的妻子,是他女儿的母亲。

一种前所未有的依赖感和脆弱感涌上心头,但奇异的是,并不让他感到难堪,反而有种被温暖潮水包裹的安心。他知道,他可以完全放心地把自己的脆弱交托给她。

陈一萌看着他因为发烧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和那双紧闭着、睫毛却因不适而微微颤动的眼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总是冲在前面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原来也有如此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轻轻握住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掌心传来的高温让她心疼不已。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么不当回事。”她低声嗔怪,语气里却满是疼惜。

顾魏似乎听到了,手指在她掌心微弱地动了动,像是无意识的回应。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柔和的落地灯。药液一滴一滴,顺着透明的管路流淌,时间仿佛也慢了下来。

这个夜晚,没有急诊呼叫,没有婴儿哭闹,只有生病的丈夫和守护着他的妻子,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构成一幅充满依赖与守护的、别样温暖的画面。

夜色渐深,窗外的城市灯火如同遥远的星子。客厅里只余下输液泵极轻微的运行声,以及顾魏因发烧而略显粗重的呼吸。

陈一萌就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借着柔和的灯光,时而查看输液管的滴速,时而用浸湿的温毛巾擦拭他滚烫的额头和脖颈。

顾魏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昏沉状态,高热让他的意识像是漂浮在雾海里。腹部的绞痛在药效作用下稍有缓解,但全身的酸软无力感和头脑的昏沉依旧挥之不去。他偶尔会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寻找那个守候在旁的身影。

又一次,他从短暂的浅眠中惊醒,感受到额头上覆盖的、带着舒适凉意的毛巾,和那只正在替他擦拭手腕的、微凉而稳定的手。他费力地聚焦视线,看到了陈一萌专注而带着忧色的侧脸。

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想说什么,却先发出了一阵嘶哑的咳嗽。陈一萌立刻放下毛巾,扶起他的头,将温水递到他唇边。

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水后,陈一萌扶着他重新躺好。顾魏缓过一口气,烧得有些迷蒙的眼睛看着她,嘴角竟然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

“陈医生……刚才那针……扎得真不错……”他停顿了一下,积蓄着微弱的气力,才慢吞吞地补充完,“……比我强多了。”

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用这种带着调侃的方式,肯定她刚才利落的静脉穿刺技术。

陈一萌先是一愣,随即又气又心疼,忍不住轻轻拍了一下他没扎针的那只手背,嗔道:“都烧成这样了,还有力气贫嘴!”可看着他因为高热而泛着不正常潮红、却努力对她微笑的脸,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没事,他还有意识,他看到她为他做的一切了。这也是他独有的、笨拙的安慰。

她俯下身,额头轻轻贴上他的,感受着那灼人的温度,声音哽咽了一下:“闭嘴,好好休息。保存点体力吧,顾医生。”

顾魏顺从地闭上眼睛,感觉到她微凉的手指反握住他滚烫的手。虽然身体依旧难受,但心里却奇异地安定下来。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对抗病痛,他最信赖的人就在身边,用着她最擅长的方式守护着他。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意识又开始模糊,但在沉入睡眠前,他低声喃喃,“……辛苦你了,萌萌……”

陈一萌听着他逐渐均匀的呼吸声,看着他因虚弱而显得格外柔和的睡颜,轻轻叹了口气。她调整了一下输液的速度,确保药液能平稳地输入他的血管。

这个夜晚还很漫长,但只要能守着他,看着他一点点好起来,再累也值得。

她握着他的手,如同握着最珍贵的易碎品,在这寂静的夜里,默默承担起守护者的角色。就像他无数次为她做过的那样。

此刻,他不是那个在手术台上力挽狂澜的消化外科大神,只是她的丈夫,一个需要她照顾的病人。

而这种被需要、能为他付出的感觉,在这种特殊的时刻,也成为一种紧密连接彼此的、独特的情感纽带。

退烧后的顾魏,像是被抽走了大半力气,虚弱地靠在床头。持续的空腹和肠胃炎症的余威,化作胃部一阵阵隐痛与灼热,提醒着他此刻的狼狈。

陈一萌端着那碗熬出米油的清粥进来时,看到他无意识按压上腹的手和微蹙的眉头,心下明了。

“胃疼了?”她将粥放在床头,语气是肯定的。

“嗯。”顾魏应了一声,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他没有多余力气解释病理,习惯性地用最简洁的方式寻求解决方案,“萌萌,书房左边第二个抽屉,铝碳酸镁咀嚼片,还有下面的胰酶肠溶片。”

这话语太过熟练,太过“医生”,仿佛他此刻不是在自家卧室的病床上,而是在门诊室对护士下达指令。

陈一萌刚要转身去拿药,脚步却顿住了。她回过头,看着丈夫苍白却依旧冷静自持的脸,一种混合着心疼和无奈的情绪涌上来。

她走到床边,没有立刻去拿药,而是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确认不再烫手,才叹了口气,语气带着轻微的责备和浓浓的调侃。

“顾医生,病号椅上给自己开处方,这算不算违反操作规程?”

顾魏被她问得一怔,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窘迫。他垂下眼帘,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低声道:“只是对症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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