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捷报背后的暗流与思念(1/2)
雁门关大捷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
其引发的轰动与反响,远比表面看到的更为剧烈和复杂。
当那报捷的快马踏碎京城清晨的宁静。
其带来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每一个角落。
牵动着不同人的不同心绪。
镇国公府内。
相较于外界的狂欢,气氛要凝重得多。
沈母在佛堂听到消息的瞬间。
手中的沉香木念珠“啪”地一声断裂。
圆润的珠子滚落一地,如同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她甚至来不及心疼这串伴随她多年的旧物。
便在嬷嬷的搀下跌跌撞撞地走向前厅。
从管家颤抖的手中接过那份抄录的捷报。
她的目光首先急切地捕捉着丈夫和儿子的名字。
“……沈国公沈渊率部力战……”
“……世子沈怀安身先士卒……”
看到这里。
她长长吁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
泪水无声滑落。
那是支撑许久的担忧终于释放后的虚脱。
她的渊哥儿和安儿,还活着。
而且立下了大功!
然而。
喜悦的浪潮尚未完全漫过心田。
那行位于捷报末尾、字体似乎都小了一号的补充说明。
便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了她的眼帘——
“参军江临渊,于战前为救主帅,孤身涉险,不幸陷于敌营,下落不明。”
“临渊……”
沈母喃喃念出这个名字。
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那个年轻人……
那个在沈家风雨飘摇时持婚书而来,表面温润如玉,内里却藏着铮铮铁骨与经纬之才的年轻人。
那个会在她偶尔过问时,恭敬回话,眼神清澈而沉稳的晚辈。
那个女儿清辞虽然嘴上不说,但眼神会不自觉追随的身影……
他竟然——
是为了救她的丈夫,才落入如此绝境!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感激、痛惜与沉重愧疚的情绪攫住了她。
她想起江临渊离去前,来向她辞行时的情景。
那时他伤势未愈,脸色苍白,却依旧挺直脊梁。
语气平静地请她放心,说会尽力助国公脱险。
她当时只以为是晚辈的宽慰之语。
何曾想过,他竟是抱着必死之心,行此李代桃僵之计!
“这孩子……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沈母用手帕捂住嘴,压抑着哽咽。
泪水再次涌出,这次却是为了江临渊。
“他让渊哥儿回来了,可他自己……”
“这让我沈家,欠他多大一份情!”
“这让清辞那孩子……”
她不敢再想下去。
只觉得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胜利的消息带来的慰藉。
此刻被这沉重的代价冲刷得所剩无几。
只剩下满心的酸楚与忧虑。
琅琊王氏府邸内。
气氛则更偏向于一种精明的盘算与审慎的乐观。
捷报传来时。
王老太君正由两个丫鬟扶着,在暖阁里欣赏一株新开的绿萼梅。
听闻心腹管事王福带来的消息。
她捻着花瓣的手指微微一顿。
浑浊却锐利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精光。
“哦?大捷?详细说说。”
她缓缓走到铺着软绒的榻上坐下。
语气平稳,不见丝毫波澜。
王福躬身,将战报内容详细禀报了一番。
最后才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军报中还提及,江临渊江参军,为救沈国公,陷于漠北了。”
王老太君沉默了片刻。
手中盘着的两颗温润的核桃发出规律的轻响。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沈家这块硬骨头,总算是没被啃下来。”
“北境的商路,保住了。”
“而且经此一役,慕家倒台,叶相缩手……”
“未来几年,我王家在北境的生意,当可畅通无阻。”
这是最实际的利益。
也是她最先考虑的层面。
然而,她的思绪并未停留于此。
“江临渊……”
她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可惜了,真是一颗好苗子。”
“智勇双全,更难得的是有情有义,竟能为沈渊做到如此地步。”
她顿了顿,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若他能平安归来……”
“凭此救帅之功、破敌之谋,再加上他安国公之子的身份和自身能力……”
“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她抬眼看了看侍立在一旁、低眉顺眼却明显竖着耳朵听的孙女王芷嫣。
心中了然。
自己这个心高气傲的孙女。
自那次被江临渊所救后,对其态度便有些微妙。
不再像以往那般对京城才俊不屑一顾。
“福子,”王老太君吩咐道。
“让我们在北境的人,多留意漠北那边的消息。”
“特别是关于这位江参军的。”
“活要见人,死……也要有个准信。”
她需要评估这笔“投资”是否还有价值。
若江临渊能活着回来,哪怕只是有一线希望。
王家此刻释放的善意和关注,将来都可能获得丰厚的回报。
这不仅仅关乎孙女那点朦胧的心思。
更关乎家族更长远的布局。
王芷嫣站在祖母身后。
指尖悄悄绞紧了帕子。
她听到大捷的消息,心中先是一松——北境安稳,王家利益无损。
但随即听到江临渊陷敌。
她的心猛地一沉。
那个在危难中如同天神般降临,救她于水火的男人。
那个在京城几次有限接触中,总是疏离有礼、却让人看不透的青年才俊。
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一种混合着感激、惋惜和一丝莫名怅惘的情绪,在她心中弥漫开来。
她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复杂神色。
心中第一次对一个并非家族安排的男子。
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关注和……担忧。
皇宫大内。
承乾帝的狂喜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他在御书房内对着疆域图志得意满。
脑海中已开始勾勒如何借此次大捷,进一步巩固皇权,削弱功臣。
沈家军残了。
沈渊老了。
唯一的变数江临渊……
他最好永远消失在漠北的风沙里。
那份对先帝影子的恐惧。
此刻化为了对“隐患”清除的隐秘庆幸。
让他连呼吸都觉得顺畅了几分。
慈宁宫中。
太后的感慨与玄衍真人的预言。
则为这场胜利蒙上了一层更为深远的宿命色彩。
“哀家还记得,他初入京城时,虽衣衫简朴,却难掩那份与众不同的气度。”
太后望着先帝画像,眼神悠远。
“如今看来,先帝当年或许并非随意托付。”
“这孩子,竟真继承了南宫曜的几分风骨与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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