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断腕(1/2)
夜色如墨,仁心堂三楼会议室的灯光却亮如白昼。墙上的老式挂钟指针悄然划过十点,长条会议桌旁坐满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云。
陈飞站在窗前,望着庭院里那棵在夜风中摇曳的银杏树。良久,他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核心团队成员——财务总监李静不停地转着手中的笔,老医师周大夫眉头紧锁,营销总监赵磊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图表发呆,年轻的线上运营主管小王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各位,”陈飞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今晚请大家来,是要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黑色记号笔,在白板中央画了一条粗重的竖线。
“左边,是我们目前面临的危机。”他在左侧写下几个关键词:客流量下降65%、营收锐减70%、现金流仅能维持两个月、三家分店连续亏损。
每写下一个词,会议室里的气氛就凝重一分。
“右边,”陈飞在另一侧继续书写,“是我们的出路:收缩战线、降低成本、开拓线上、坚守品质。”
“陈总,”李静率先开口,声音有些发颤,“根据最新财务数据,我们旗下五家分店中,有三家已经连续三个月亏损。其中高新区分店情况最严重,月亏损超过二十万。”
投影仪上投出各家分店的经营数据,红色的亏损数字刺痛了每个人的眼睛。
“那就先从高新区分店开始吧。”陈飞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不可!”周大夫猛地站起身,花白的胡子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高新区分店是老师父在世时亲自选址开办的,那里的老患者有多少是跟着仁心堂十几年的!说关就关,对得起老师父的嘱托吗?”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几位老员工纷纷点头,年轻员工则面露难色。
陈飞没有立即反驳,他走到周大夫身边,轻轻按住老医师的肩膀:“周老,您还记得我拜师的第一天,师父说过什么吗?”
周大夫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恍惚:“老师父说...医者父母心...”
“不,是另一句。”陈飞的目光变得深远,“那天师父带我认药,指着药房里那杆老秤说:‘这秤能称药,也能称人心。该轻时重是贪,该重时轻是懦。’”
会议室安静下来,只听见窗外风吹银杏的沙沙声。
“现在,就是该轻的时候了。”陈飞转身面向所有人,“我知道关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要辜负一部分患者的信任,意味着有些员工可能要离开,意味着我们承认了自己的力所不及。”
他的声音渐渐提高:“但不断腕,如何求生?仁心堂若倒下了,我们对不起的将是过去一百二十年所有信任我们的患者!”
“可是陈总,”营销总监赵磊推了推眼镜,“关店会不会引发外界对我们经营状况的猜测,导致更多患者流失?”
“长痛不如短痛。”陈飞斩钉截铁,“我们要做的不是掩饰困境,而是直面它,然后超越它。”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会议室内进行着激烈的讨论。财务部提供了详细的成本分析,运营部汇报了各分店的客流量变化,市场部展示了竞争对手的动态。数据冰冷而残酷,却让每个人都不得不正视现实。
凌晨一点,当挂钟敲响时,最终的方案确定了:关闭三家亏损最严重的分店,保留总店和城东分店;全体员工降薪30%,高管降薪50%;全力发展线上业务,组建专门的互联网医疗团队。
“还有一个问题,”李静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关店后的员工如何安置?特别是那些在老店工作多年的老师傅们...”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这个问题,比关店本身更让人揪心。
“我来说吧。”一直沉默的老药师赵师傅缓缓起身,“我在仁心堂四十年,经历过三次危机。每次危机,都有人离开,也有人留下。这次...”老人环视在场的年轻面孔,“让我去和高新区分店的老伙计们谈。”
陈飞感到喉头一紧:“赵师傅...”
“别说了,”老药师摆摆手,眼中闪着泪光,“我这把年纪了,什么看不明白?树要修剪才能长得更好,这个道理我懂。”
散会后,陈飞独自留在会议室。他打开手机,翻看着高新区分店员工们的合影——那是三年前开业时的照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如今,他却要亲自终结这个曾经充满希望的开始。
“老板,还不休息?”小王轻轻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热茶。
陈飞接过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你说,我是不是太冷酷了?”
小王在他对面坐下,年轻人脸上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陈总,您知道吗?我大学实习就在高新区分店。带我入行的刘师傅常说,医馆不只是看病的地方,更是守护希望的所在。”
他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但刘师傅也说过,要想守护希望,首先要让自己活下去。现在关店,是为了将来能在更多地方开更多分店。”
陈飞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是啊,守护希望,首先要活下去。
第二天清晨,陈飞早早来到高新区分店。这是一栋临街的三层小楼,青砖灰瓦,飞檐翘角,门楣上“仁心堂”三个大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店门还没开,门外已经等候着几位早起遛弯顺路来量血压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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