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潮（1/2）

初冬的西安，城墙根下的梧桐树叶还未落尽，一场看不见的风暴已悄然席卷全城。

清晨六点，陈飞像往常一样推开仁心堂中医馆的雕花木门，却被眼前的冷清击得心头一沉。往这个时候，候诊区已经坐满了早起排队的人，老人们低声交谈着病情，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药香和人声。而今天，偌大的厅堂空无一人，只有那棵百年银杏在庭院里寂寞地摇曳，金黄的叶片无声飘落。

“老板，这是上个月的报表。”岐黄新生医药有限公司的财务总监李静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将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声音低沉，“客流量下降百分之六十五，营收...只有同期的三成。”

陈飞接过报表，纸张上的数字冰冷而残酷。他抬眼望向厅堂正中的“大医精诚”匾额，晨曦透过窗棂，在那四个鎏金大字上跳跃，却照不亮他心头的阴霾。

“陈大夫...”老药师赵师傅从药房探出头，花白的眉毛拧成了结，“今天预约抓药的，又取消了八个。”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市中医药管理局张处长”的名字。

“陈飞啊，”电话那头的声音严肃而急促，“根据疫情防控要求，所有医疗机构都要控制人流量。你们中医馆虽然不是定点医院，但也需要配合...”

挂断电话，陈飞独自走上二楼。从这里可以望见整条街道——往常这个时候已经车水马龙的街道，如今行人稀疏，每个人都戴着口罩，行色匆匆。

“师父，我们该怎么办？”助理小张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年轻的脸上写满焦虑，“这样下去，别说公司的新药研发项目，连员工的工资都...”

陈飞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庭院角落的那个紫铜药炉上——那是师祖留下的物件，历经三代人，见证了仁心堂多少风雨。1938年西安大轰炸，1942年关中大旱，2003年非典...每一次危机，这炉子都不曾熄火。

“去，把大家都叫到会议室。”陈飞转身，声音沉稳，“十分钟后开会。”

当全体员工聚集在会议室时，陈飞注意到每个人的表情——老药师们的忧心忡忡，年轻医师们的忐忑不安，行政人员们的焦灼难耐。这些都是跟了他多年的伙伴，有些人的父辈、祖辈就在仁心堂工作。

“情况大家都知道了。”陈飞开门见山，“客流量暴跌，营收锐减，而且短期内看不到好转的迹象。”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窗外风声呜咽。

“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提高了几分，“仁心堂传承一百二十年，经历过战争、瘟疫、动荡，为什么能屹立不倒？”

他走到窗前，指着庭院里那棵银杏树：“因为这棵树知道，冬天再冷，春天总会来。而我们仁心堂知道，越是危难时刻，越要守住医者的本分。”

负责线上运营的年轻医生小王举起手：“陈总，我有个想法。最近很多老患者打电话来，说不敢来医馆，但又需要调理。我们是不是可以...”

“开展线上问诊？”陈飞接话道，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继续说。”

“对！我们可以开发一个小程序，患者在线预约、视频问诊，我们通过快递寄药上门。”小王越说越激动，“而且这段时间很多人居家隔离，正好需要中医药预防...”

会议室里的气氛活跃起来。

“这个主意好！”营销总监接话，“我们可以制作一些防疫香囊、中药茶饮的套装。”

“我反对！”突然，老医师周大夫站起身，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中医讲究望闻问切，隔着屏幕怎么切脉？这不符合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