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王九的梦（2/2）

“大哥哥，你甩脑袋的样子……”女孩声音清脆，带着毫不掩饰的率真，“真的很像我养的那只大狼狗呢！”

她一边说，一边活泼地模仿起王九的动作，学着样子用力甩了甩自己的小脑袋，马尾辫在空中划出欢快的弧线。

“就是这样！每次给它洗完澡，它就会这样甩，嘿嘿，”她重新看向王九，目光纯净，没有丝毫嘲讽，只有发现有趣事物的欣喜，“很可爱哦！”

“可爱”这个词，像一颗小石子投入王九死寂的心湖，漾开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人用这样的词，带着这样的语气，放在他身上了。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那只狼狗……在哪？”

这个问题却让女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瘪着小嘴，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半晌，小声地抽泣起来。

“小九死了，一年前为了救我，被海水冲走了……”

小九？

她的狗，也叫小九？这是怎样的缘分？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王九心头，他想抬手揉揉女孩的头发，想用这嘶哑的嗓子告诉她：别哭，我也是小九，我也可以保护你。

可他肮脏的手刚刚抬起，街对面茶餐厅里便传来一声女人惊恐的尖叫。

“阿离！你在干什么？！快回来！”

一个中年妇女惊慌失措地冲过来，一把拉起女儿，像是躲避瘟疫般，急匆匆地往回走。

“妈妈！你别拉我呀……”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委屈和不舍，跌跌撞撞地被母亲拽离了他的世界。

王九支撑着墙壁，勉强站起身，最后望了一眼那家温暖的茶餐厅。

脑中的迷雾再次翻涌而上，将方才短暂的清明吞噬。

但在一片混沌之中，女孩精致的脸庞、清脆的笑声，却奇异地清晰。

一个模糊而执拗的念头，在他混乱的思维中扎根：

也许，是那个叫“小九”的狼狗，希望他来代替自己，守护这个给予他唯一温暖的小主人，所以才指引他流浪到这里吧!

那之后，他再次流浪，在混沌与清醒的边际不停摆荡。

记忆中绝大多数事物都已模糊褪色，唯有那张哭泣与欢笑交织的小脸，和那个清脆的笑声，成为他浑噩世界里唯一不曾遗忘的坐标。

直到很多年后，在城寨喧嚣的街角。

“你没事吧？”

那个蹲下来的身影，与记忆深处的小女孩奇异般地重合在了一起。

“噗嗤。”

她看着自己，忽然笑了。虽然她没有说为什么发笑，但王九就是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依然很像那只狼狈的、被水打湿的大狼狗吧？

当他追着陈洛军跑入暗黑的巷子时，却在巷口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个站在街灯下的身影。

她正和车上下来的朋友说着什么，侧脸在光晕中显得既熟悉又温暖。

既然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

那么，你的大狼狗，依旧会保护你的。

他毅然转身，奔入为他选定的黑暗之中。

（ps：完了，给我自己写哭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