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老子不玩命，玩的是道（1/2）

第九日黄昏，星辰之田中的亿万赤芽，已然疯长成林。

每一株都仿佛一条独立的血色经脉，扎根于归墟深处，随着某种宏大的心跳同频搏动。

那猩红的芽顶，凝结着比尘埃更微小的符文道种，如漫天星辰，倒映着一片死寂又生机勃勃的天穹。

凤清漪依然静坐于归墟坛前，双眸紧闭，纤长的睫毛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周身的气息与这片诡异的赤芽林融为一体，无悲无喜，仿佛一尊亘古的神像。

忽然，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轻声呢喃，仿佛在对空无一人的身侧说话：“你回来了？”

她没有睁开眼，却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她白皙如玉的手指缓缓抬起，精准无比地伸向了身前三尺的虚空，轻轻一点。

“不是命，不是魂，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存在’。”她的声音空灵而笃定，带着一丝洞悉本源的了然，“是……‘道’在动。”

随着她指尖的触碰，那片虚无的空气竟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

一圈圈无形的波纹荡漾开来，空间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扭曲。

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却又给人一种无比强烈的“存在感”，似乎有一个超越了凡俗理解的意志，正以“存在”本身作为脚步，行走于此地。

与此同时，于星田另一侧守护的黑渊，正捧着那本厚重的古籍。

他周身环绕着淡金色的契约光晕，神情肃穆。

他感受到了凤清漪所感知的波动，目光却落在了书页之上，仿佛答案尽在其中。

他低声自语，像是在回答凤清漪，又像是在向自己确认这颠覆认知的事实：“先生已然……非生非死，非命非魂。”他的指尖抚过书页上古老的文字，声音中充满了敬畏与震撼，“他以万灵对他最深刻的‘忆’为根基，以他亲手种下的旧日契约为脉络，以那枚融合万法的道种为心脏——他，已然成为了‘契’本身。”

话音落下，他缓缓翻开了第二十九卷的末页。

那由未知材质制成的书页上，一行全新的小字如活物般缓缓浮现金光。

“灵引归源·契锁天命，圆满。”

黑渊瞳孔骤缩。

这一卷，终结了。

而紧随其后，另一行更加晦涩、更加充满未知气息的文字，开始凝聚成形。

“下一卷，将启‘言影同源’。”

几乎在同一瞬间，屹立于归墟深处、契环大阵中央的链娘，那张万年冰封的面容上，猛地抬起了头。

她身上无数条契约锁链铮铮作响，仿佛感应到了至高无上的指令。

“主有令。”她吐出三个字，言简意赅。

下一刻，她手中那柄能剪断因果的契剪，竟无风自动，嗡鸣一声，骤然调转方向，锋锐的刃尖直指天穹！

这一个动作，仿佛一道无声的军令。

刹那间，整片星田，那数以万计、亿万计的赤芽林，齐齐剧震！

每一株血色赤芽顶端的符种瞬间亮起，光芒炽盛如烈阳。

它们不再各自为政地搏动，而是以一种绝对统一的频率，共同吐出了一道微光。

万千光束在空中交织、融合，最终在归墟坛的上空，凝聚成一句无声之言。

那不是声音，也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文字。

它是一种纯粹的“意”，一种霸道绝伦的“道”，直接跨越了语言和感官的壁垒，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印在了此界每一个生灵的神魂深处！

“老子不玩命，玩的是道。”

遥远到不知多少个界域之外，一座悬浮于虚空混沌中的古老阁楼——命锁阁。

阁楼主座之上，一位身着古朴灰袍、脸上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正跪坐于一个缓缓转动的巨大命轮之前。

这命轮之上，亿万光线交织，每一根都代表着一个生灵的命途。

就在那句无声之言响彻万灵神魂的瞬间，“咔嚓”一声脆响，阁主手中那柄与链娘契剪同源、用以拨弄命线的残剪，毫无征兆地从中断裂，崩解成了最原始的光屑，从他指间滑落。

他猛地抬头，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看过无数命运生灭的眼眸，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迷茫。

他死死地望向星田所在的方向，尽管隔着无尽时空，他却“看”到了那改天换地的伟力。

他的声音干涩而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它……它不再对抗命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