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老子烧的不是纸,是条活路(1/2)

那是一种细碎而又连绵不绝的悲鸣,并非来自活物,而是源于虚无。

凤清漪的影听之术穿透了星田复苏的勃勃生机,捕捉到了这片新生土地上唯一的杂音。

那声音如泣如诉,在夜风中盘旋,仿佛无数看不见的飞蛾,徒劳地撞向一堵无形的墙。

她的目光投向星田的边缘,那里,星土与混沌虚空的交界处,一团团淡灰色的雾气正缓缓翻滚,聚而不散。

凤清漪心头一沉,她认得那是什么——是那些在先前的大战中,为了守护这片土地而彻底湮灭的存在的最后痕迹。

为守护陈九而战至支离破碎的纸人,它们的断臂残肢;为点亮黑暗而被焚尽的符娘,她们的最后一缕灰烬;为刻画阵纹而锋芒耗尽的墨笔,它们崩断的笔尖……它们是功臣,是奠基石,可这片因它们而生的星田,却没有它们的位置。

“它们……回不了家。”凤清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片万灵安居的乐土,竟成了英雄亡魂的囚笼。

不远处的黑渊,正盘坐在一堆刚刚整理出的古籍旁,听到凤清漪的低语,他翻动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目光在一本封面残破的古卷上停下,那是《万灵归藏录》的第二十七卷。

他以灵力拂过书页边缘,一行原本隐匿的灰色小字,在灵力的浸润下缓缓浮现。

“灵有所归,方能不散。无归之魂,终化虚烬。”

黑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虚烬,那意味着连轮回的机会都将失去,是真正意义上的永恒消亡。

这些忠诚的造物,用生命换来了星田的新生,最终的结局却是彻底的虚无?

何其讽刺,何其残忍!

就在此时,一阵蹒跚的脚步声传来。

焚身婆拄着那根烧得焦黑的木杖,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竹筐,一步步走来。

她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沉默地将筐里的东西倒在地上。

那是一堆焦黑的纸片和碎裂的骨状物,正是初代纸人阿丙,那个第一个为陈九战死的纸人,所留下的全部残骸。

焚身婆蹲下身,划开指尖,以一滴苍老的血为引,点燃了那堆碎骨焦纸。

火焰“腾”地一下窜起,却诡异地没有丝毫温度,火光幽绿,映得她脸上的沟壑愈发深邃。

她一生都在与火焰和灰烬打交道,为亡者烧纸引路,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那颗古井无波的心也掀起了滔天巨浪。

火光之中,那些残骸迅速化为灰烬,但那灰烬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随风飘散,或是沉寂落地。

它们竟在半空中凝而不散,像是有无形的力量在牵引、在塑造,缓缓构成了两个古朴而沉重的篆字——

归处。

“老婆子我……我烧了一辈子纸……头一回见灰不肯落的……”焚身婆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不解。

“不是灰不肯落,”黑渊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声音低沉而凝重,“是‘愿’不肯散。”

就在这两个字浮现的刹那,星田的核心深处,那团近乎虚无的、属于陈九的残念猛地一震!

他感知到了,那灰烬中凝聚不散的执念,那股决绝而纯粹的意志,竟与他当年在旧院之中,第一次动用金手指点化阿丙时,所下的那道“护主之誓”同源同根!

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赋予一个死物“生命”与“意志”。

也是第一次,有“人”为他而死。

一瞬间,陈九彻底明白了。

星田可以生长,可以繁荣,甚至可以诞生新的生灵。

但如果这片土地上没有一处能够让为它死去的亡者安息,那么所谓的万灵之誓,终究只是一个虚假的空壳。

根基不稳,大厦何存?

这些不散的残念,既是星田的伤疤,也是随时可能引爆的业障!

他想要做些什么,念头刚动,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

他那以血肉寿元凝聚的残念之躯,此刻已薄如蝉翼,近乎透明,连最后所剩无几的寿元都难以维系。

黑渊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脸色一变,沉声喝问:“你想做什么?难道要以自己这最后的残骨为基,为它们强行开辟一处归所?”

“……”

没有声音,只有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意念在黑渊心中回应。

“他们……替我活过。我,替他们找个家。”

这意念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当夜,星月无光。

陈九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以自己仅剩的三日寿元为引,献祭了最后的生命本源,悍然发动了那足以逆转生死的“点化”金手指!

这一次,他的目标并非任何活物,也不是完整的死物,而是焚身婆带来的那堆灰烬中,唯一一截还保留着些许形状的焦黑纸骨——阿丙的残骸。

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自星田核心射出,精准地落在那截烬骨之上。

金光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然而,那截静静躺在地上的焦黑纸骨,却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在凤清漪和黑渊惊骇的目光中,那截烬骨竟缓缓地、颤巍巍地立了起来!

无数灰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依附在烬骨之上,不断拉伸、重塑。

一个佝偻的身影在灰烬的飞舞中逐渐成型——那是一名身穿陈旧白袍的老妪,身形枯槁,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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