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门没关,灯还亮着(1/2)
那一声叹息仿佛是开启万古洪流的钥匙,虚无的裂痕骤然扩张,不再是微不可察的细线,而是一道撕裂了“无”之概念的恐怖天渊。
自那天渊深处,喷涌而出的并非物质或能量,而是一种更为本源的“余烬”。
它们是虚无之核彻底崩毁后留下的最后印记,每一粒都承载着一个逝去世界的重量,此刻却如夏夜流萤,漫无目的地飘散。
镇界娘立于混沌光海的堤岸,裙摆在光芒的冲刷下纹丝不动。
她那双阅尽万界生灭的眼眸,此刻正紧盯着这片前所未有的“余烬之海”。
她见证过宇宙的诞生,也主持过纪元的葬礼,可眼前这一幕,却超出了她的一切认知。
她伸出纤长如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仿佛触碰一件稀世珍宝,从亿万星尘般的余烬中,轻引了一缕最暗淡的残光。
光芒入手,没有温度,没有重量,却有一道稚嫩的、带着无限困惑的童声在她神魂深处响起:“先生,纸马能跑吗?”
仅仅一句话,镇界娘那万古不变的绝美脸庞上,竟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动容。
先生……这个早已被禁忌、被岁月、被大道之力联手抹去的称谓,竟会以这种方式,从虚无的尽头重现。
她眸光微凝,不再迟疑,反手一挥,一座古朴到极致的织机凭空显现。
她将这缕承载着童稚问题的残光缠上织机,指尖拨动,光丝嗡鸣。
就在光丝振动的第一刹那,横跨诸天万界的无尽边域,无论是仙庭神国,还是凡人仰望的星空尽头,都同时浮现出一扇模糊的柴门虚影。
那柴门是如此平凡,仿佛任何一个山野村夫家中都能找到,可它的出现,却让无数闭关的老祖、沉睡的神只猛然惊醒。
透过那紧闭的门缝,一缕微弱却无比坚定的烛火,正努力地向外渗透着它的光与暖。
北境荒原,风雪如刀。
凤清漪一袭单衣,行走在寸草不生的冻土之上,寒霜已将她的睫毛染白,可她的脚步却异常坚定,没有丝毫停顿。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为何要来此地。
自宗门被灭,亲族尽丧后,她本该是一具行尸走肉,可不知从何时起,她的胸口处总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暖意。
正是这股暖意,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她跨过山川,越过死海,来到了这片生命的禁区。
就在她几乎要被寒气冻结神魂的瞬间,前方一座高耸的沙丘毫无征兆地从中间裂开,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流沙如水的轻柔声。
紧接着,一盏孤零零的纸灯,竟从地底缓缓升起。
那灯笼的纸面已经泛黄,边角处还有些许破损,可灯中的那一点豆大焰火,却在这能冻结一切的暴雪中安然摇曳,光芒不散,焰心不摇。
灯光柔和地笼罩住凤清漪,驱散了她身上的刺骨严寒。
她怔怔地看着灯面上映出的自己模糊的倒影,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指尖触碰到纸灯的刹那,轰!
无数光影碎片如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她的脑海!
她看到一座长满了青苔的院落,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槐树,繁花盛开,香气扑鼻。
她看到几个憨态可掬的纸人,正拿着扫帚认真地清扫着落叶。
她还看到一只毛笔悬浮在书房的半空,笔尖饱蘸浓墨,自行在宣纸上挥洒,写下一个个她看不懂却感觉无比亲切的文字……
一幕幕,一桩桩,既陌生又熟悉。
那不是她的记忆,却比她自己的经历更加刻骨铭心。
凤清漪浑身剧烈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瞬间在脸颊上凝结成冰。
她捂着剧痛的头,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梦呓般的喃语:“这不是梦……这里……是家?”
永恒之树的残根前,黑渊一袭黑袍,仿佛与身后的深渊融为一体。
他怀中抱着一本厚重得无法想象的闭合古书,书页由不知名的金属铸成,封面上只有两个字——“道藏”。
这曾是记录诸天万道起源与终结的至高宝典,可此刻,它却死气沉沉。
面前,曾经支撑着一个大千世界的永恒之树,如今只剩下一截焦黑的残根,树皮开裂,生机断绝。
最后几片枯叶,也正像一场绝望的雨,簌簌落下。
“灵引已散,星轨已乱,道统……当绝?”黑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无法挽回的悲哀。
他守护此地无数岁月,等待着那个预言中的“归来者”,可如今,连最后的象征都已凋零。
话音未落,一片灰烬般的落叶,打着旋儿,不偏不倚地飘入他摊开的掌心。
就在接触到他掌纹的瞬间,那片即将化为飞灰的叶子,竟缓缓浮现出一行娟秀却有力的小字:“阿丙说,灯该添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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