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你信的不是光，是它们没松的手（2/2）

凤清漪见状，她的九幽玄体已经濒临彻底冻结的边缘，再动用一丝力量，便可能神魂俱灭。

但她没有半分犹豫，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将一缕自她本源中逼出的、带着浓郁归家气息的寒霜，注入了永恒之树的树根。

“先生教我们喊家……我不能忘。”

那缕霜，名为“归途霜”，是她对陈九教诲最深刻的烙印。

刹那间，一股苍凉古老的气息自槐树地底喷薄而出！

槐翁那模糊的残念竟被这股气息短暂唤醒，于树干之上浮现出一张愤怒而苍老的面孔。

无数粗壮的根须如蛰伏的地龙般破土而出，疯狂地缠绕、加固着树干，发出一声响彻神魂的嘶吼：

“护门！”

另一边，墨生的笔锋在写下最后一个名字后，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彻底断裂。

血墨如泪，洒满书页，他用尽最后的存在之力，在《归名录》的末尾，书下了最后一个字。

“祭。”

刹那，墨生的身影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出现过。

唯有那本《归名录》，静静地躺在地上，散发着微弱却不屈的光晕。

所有的铺垫，所有的牺牲，都在这一刻汇聚到了终点。

盘坐于槐树之下的陈九，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神魂已溃散到只剩下最后一线摇摇欲坠的清明，连呼吸都早已停止，全靠一丝执念强行维系。

可此刻，他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澈，清澈得倒映出整个绝望的战场。

他望向永恒之树，目光穿透了时空的界限。

他看见了，在那繁茂的枝叶之间，一道道熟悉的身影无声浮现——手执引魂幡，身形瘦削的阿丙；白蹄踏碎星辰，桀骜不驯的白蹄异兽；手持锈剑，剑意冲霄的岳九；指尖燃着符纸，笑靥如花的符娘……

槐翁、莲心、船夫、铁匠……所有在这一路上消散的、被遗忘的、被抹除的残念，在墨生《归名录》的辉光下，于此刻短暂地重现于世。

它们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无声地凝望着树下的陈九。

那一道道目光，是托付，是信任，是最后的希望。

陈九缓缓抬起手，指尖因神魂的虚弱而微微颤抖。

他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感受着他们不灭的意志，笑了。

他以自己仅剩的七日寿元为引，用轻到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地响彻在每一缕残念心中的声音，低语道：

“灵引归源·万念同祭——启。”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地为之一寂。

永恒之树上，那万千灵体残念仿佛听到了归家的号令，齐齐而动！

它们没有丝毫犹豫，化作一道道璀璨的光流，如倦鸟归林，又如百川汇海，尽数朝着陈九的心核奔涌而去！

陈九的身躯没有动，神情没有变，可他整个人的气息却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仿佛不再是那个濒死的陈九，而是化身为承载了万灵意志的古老神只，于刹那之间，立于诸天之上。

下一息，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光海，自永恒之树的根部轰然喷涌而出！

那光芒并非金色，也非白色，而是由亿万种不同的颜色与意志交织而成，每一缕光，都是一道不屈的残念，一个不愿被遗忘的姓名。

光海咆哮着，奔腾着，如亿万条星河倒灌深渊，带着决绝的意志，向着那吞噬万物的起源之口席卷而去！

遥远的天外，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金色竖瞳，在无尽的混沌中微微睁开一丝缝隙。

它俯瞰着这孤注一掷的悲壮景象，一声低语跨越了无穷维度，在虚空中回响。

“你信的不是光……是它们没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