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你信的不是光，是它们没松的手（1/2）

刹那间，凤清漪周身的寒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那源自九幽玄体的刺骨冰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她的生机。

她跪在永恒之树前，本就苍白的脸颊此刻已无半分血色，连呼出的气息都在半空中凝结成细碎的冰晶。

“先生……我记不得您的脸，可这棵树，它在哭。”

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梦呓，指尖却坚定地触碰着槐树干上那一道道宛如被岁月冻裂的霜纹。

这棵承载了无数记忆的古树，正在以一种无声的方式哀嚎，那扇虚掩的门影，就是它即将流尽生命的伤口。

随着凤清漪的低语，树皮的裂痕中，竟真的渗出了点点晶莹剔透的星霜。

那不是水，也不是冰，而是记忆与残念凝结的精华，如同一颗颗冰冷的泪珠，顺着粗糙的树皮缓缓滑落。

与此同时，黑渊翻动古书的指节猛然一顿，他的视线死死锁在第十九卷的末页。

那里的字迹不再是墨色，而是用某种不知名的鲜血书写而成，每一个笔画都仿佛在蠕动，散发着不祥与决绝的气息。

“灵引归源·万念同祭——可令万灵残念合一，化作永恒之基，无视天道抹除。”

黑渊的声音沙哑干涩，他缓缓抬起眼，目光穿透现实的阻隔，望向那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井底的黑暗比任何已知的虚空都要纯粹，仿佛一切光与理的终点。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存在发问，又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挽回的宿命：“可代价是……您将不再被世界记住。”

话音未落，另一侧，始终沉默的墨生手中那支饱蘸血墨的笔，骤然加速。

他正在书写一本无名古册，册名只有两个字——《归名录》。

他的动作不带丝毫烟火气，却蕴含着与整个世界为敌的悲壮。

笔锋每落下一次，勾勒出一个名字，他自身的身影便会肉眼可见地淡去一分，仿佛正被那本名录反向吞噬。

“阿丙。”

笔落，墨生左臂的轮廓开始虚化。

“槐翁。”

笔落，他半边身子都变得透明。

“莲心。”

一个个曾经鲜活的名字，被他以燃烧自身存在为代价，强行刻印在这薄薄的书页之上。

这是对抗遗忘的唯一方式，也是最惨烈的方式。

就在这时，古井之底的黑暗猛地翻涌起来！

那不再是静止的虚无，而是活过来的混沌墨潮。

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口在墨潮中央缓缓浮现、张开。

它没有牙齿，没有喉咙，只有纯粹的、吞噬一切的“空”。

起源之口，无始之渊！

它只是在那里无声地开合，周围万界的法则便如同脆弱的蛛网般扭曲、崩解、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流，被其吸入。

那扇本就黯淡的第九叶门影，在这股吸力下更是剧烈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连根拔起，彻底吞没。

危急关头，祭火之中，那道始终捧着火光的同祭童，迈着赤裸的双足走了出来。

他的神情悲悯而纯粹，手中捧着的那一缕微光，是万千祭品燃尽后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

“它们说，只要门还在，就还能回家。”

他轻声说着，将那缕光温柔地按入陈九心界所化的那株幼苗根系之中。

幼苗猛然一震，原本几近枯萎的根须瞬间焕发出一丝生机，紧接着，那悬于枝头、即将消散的第九叶门影，竟再次亮了三分！

虽然依旧微弱，却在这绝望的黑暗中，重新拥有了“存在”的资格。

这份光，是最后的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