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草木不言,却替我活着(1/2)

晨光如灰,将残破的匠墟小院涂抹上一层死寂的颜色。

陈九直挺挺地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七窍之中,没有一丝鲜血溢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枯槁木偶。

微风拂过,扬起他鬓角的几缕乱发,更显凄凉。

这个世界上,关于陈九的痕迹,正在被一点点抹去。

那些曾经受过他恩惠、与他有过交集的人们,脑海中的记忆如同被橡皮擦粗暴地擦拭过一般,变得模糊不清,直至一片空白。

“那个修炉的……”人们努力回忆着,却只能想起一个模糊的背影,最终也只是徒劳。

唯有院中那棵老槐树,在经历了无数个寒冬酷暑后,依然坚韧地挺立着。

它抽出几抹嫩绿的新芽,像是生命的奇迹,又像是无声的诉说。

一滴晶莹的莲心露珠,从新生的叶片上滑落,无声地滴落在石阶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转瞬便消失不见。

书案上,那支饱蘸墨水的毛笔,静静地躺在那里。

突然,笔锋微微颤动,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竟然在纸上缓缓书写起来。

“先生未走。”

四个字,墨迹淋漓,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然而,字迹还未干透,便如同被火焰吞噬一般,化作一堆灰烬,随风飘散。

跪倒在地的归引童,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一团长河之光,原本天真无邪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哀伤。

他用稚嫩的声音,轻声说道:“您不在了,可我们还在。”

声音虽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院落中,织河娘静静地站立着,她的身姿依旧曼妙,但眉宇间却多了一丝凝重。

银梭在她手中飞速穿梭,划破虚空,织出一道道肉眼无法看见的丝线。

那些丝线,连接着无数个微弱的、却又充满执念的残念,在虚空中汇聚成一个个模糊的影子。

阿丙,手执引魂幡,默默地守在匠墟的大门前,阻挡着一切不怀好意的窥探。

白蹄,踏着星光,日夜不停地巡视着小院的每一个角落,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岳九,手持长剑,剑影如霜,镇守着小院的核心区域,守护着那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符娘,默默地焚烧着一张张纸符,化作无形的屏障,守护着陈九那残存的魂魄。

“灵引不灭,因草木记得。”织河娘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像是母亲的低语,又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每一道残念,都带着一丝不甘的执念,注入陈九那已经几近枯竭的心口,带来一丝微弱的悸动,仿佛沉寂已久的心脏,重新开始了跳动。

封愿婆颤巍巍地捧着一个古朴的香炉,炉中燃着袅袅青烟,那是无数信徒虔诚的祈愿。

她将炉中那百万张祈愿纸灰,小心翼翼地洒向陈九那残破的身躯。

“您点化我们,我们……也点化您。”

这些纸灰,承载着无数人的感激与祝福,带着一种温暖的力量,缓缓地渗透进陈九的血肉之中。

火誓灵,一团摇曳不定的残火,此刻已经燃烧到了极致,即将熄灭。

但他依然竭尽全力,将最后一丝本源之力,化作一颗微小的火种,轻轻地落入陈九的眉心。

“三百年前,师祖无名而死……今日,我们不让您重蹈覆辙。”

这句低语,带着一种悲壮的决心,也带着一种不屈的意志。

突然,一道流光自天外坠落,带着一种决绝的姿态,狠狠地撞击在匠墟小院的结界之上。

光芒散去,一个模糊的身影显现出来,那是律心镜灵。

她原本是玉虚子的法器,却因为种种原因,脱离了玉虚子的掌控,最终选择回归长河。

此刻,她化作一道光点,义无反顾地融入陈九那已经支离破碎的识海之中。

与此同时,陈九的识海深处,浮现出玉虚子破碎镜中,定格的最后一幕——一个身穿囚服的奴隶,跪倒在地,低声说道:“我叫阿七。”

“无情之律,终被有情之名所破。”律心镜灵发出一声轻叹,带着一种解脱,也带着一种释然。

就在这时,陈九那原本毫无生机的识海,猛然震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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