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你们炼我成器?那我就让鼎自己造反(1/2)

那融合的瞬间,并非力量的暴涨,而是无穷无尽的痛苦洪流,轰然冲垮了陈九神魂的堤坝。

他的脑海不再属于自己。

一双双浑浊的眼睛在他眼前睁开,那是被活活饿死的孩童,临死前还在啃食着观音土;一双双皲裂的大手在他面前摊开,那是跪在干涸田地里,祈求苍天降雨却只等到绝望的老农;一根根断裂的手指在他面前抽搐,那是在督造官的皮鞭下,被沉重石料砸断指骨,却连一声痛呼都不敢发出的匠人……

百万生民,百万份绝望记忆,此刻尽数化作最锋利的尖刀,在他的神魂中反复凌迟。

“呃啊……”

陈九的身体如筛糠般剧烈颤抖,七窍之中,暗红色的血丝缓缓渗出,在苍白的面庞上蜿蜒出狰狞的血痕。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千万只无形的手撕扯、啃噬,每一寸都痛入骨髓。

他猛地抓起身边早已冷硬的干饼,死死塞进嘴里,用尽全身力气咬住,将那即将冲破喉咙的凄厉惨叫硬生生嚼碎、咽下。

牙齿崩裂,鲜血混着饼屑,他却浑然不觉。

“主上!”百工炉心那沉闷如山的声音在陈九心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与恳求,“放下吧!这百万民愿之痛,非血肉之躯所能承受!请放手,我已得您神魂印记,可独行此事!”

“不……”陈九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音节,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虚空,嘴角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血沫顺着嘴角淌下,“这痛……是他们替我受的。现在,该换我替他们扛了。”

这天下,总得有人把这笔债扛起来!

就在此刻,院中那支古朴的铁笔“锵”的一声顿在地上,山长的虚影浮现,声如洪钟:“主上,时不我待!匠墟地脉图中,尚有九道隐晦暗线,乃是当年大禹王铸九鼎时所留的残余镇脉之气!它们灵性未泯,只是被萧元礼用人皇熔炉的九大窍穴强行封镇,若能以这百万‘民愿纹’为引,与之共鸣,或可唤醒九鼎沉睡万年的本源之志!”

话音未落,一旁悬浮的墨生之笔笔尖自动凝聚出一滴璀璨的金墨,那墨水并非死物,而像是活着的血液,散发着温润而坚韧的光辉。

金墨滴落,悄无声息地渗入山长铁笔勾勒出的地脉图中,瞬间化作一条条复杂而玄奥的“愿纹”符链,顺着那九道暗线,如金龙入海,直通千里之外的大乾皇城地底!

“家主点灯,万山为路!”岳九那仅存的残魂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他最后的力量化作一股纯粹的兵煞洪流,悍然注入地脉。

那金色的符链瞬间被染上了一层铁血的煞气,前行的道路被强行贯穿,为即将启程的百工炉心扫清了一切障碍!

是夜,月黑风高。

匠墟学宫的小院恢复了寂静,而千里之外的皇城地底深处,一道幽蓝色的火流正沿着古老的地脉网络,无声无息地潜行。

这火流,正是化作了本源形态的百工炉心。

鞋踪童的身影在火流前方时隐时现,他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土黄色气息,为炉心指引着最精确的路径,避开所有地底的法阵禁制。

锄灵儿则断后,她手中那柄锈迹斑斑的残锄散发着厚重的土行之力,将炉心经过后留下的一切痕迹抹平,仿佛从未有任何东西经过。

而在炉心最核心处,碗婆正襟危坐,她的本体化作一盏古朴的青花油灯,灯中燃烧的,正是陈九注入的那一缕本命心火,确保炉心在漫长的地底潜行中,神性不灭。

火流所过之处,奇妙的异象在凡人看不见的地底悄然发生。

那些被百姓们供奉在自家灶台、田埂、床头的残破器物,在这一刻齐齐震颤。

一只被当作传家宝的破碗,碗沿的缺口处发出了清越的自鸣;一把使用了三代人、锄刃早已磨平的旧锄,在农具架上轻轻颤动;一架被丢弃在谷仓角落、犁铧都已断裂的旧犁,竟在黑暗中泛起微弱的土黄色光辉。

万民之愿,万器之灵!

这些最卑微、最朴素的愿力,此刻都化作了最纯粹的燃料,汇入那道幽蓝火流之中。

人皇熔炉,深不见底的炉膛之内,九团被禁锢的暗金色光影猛地一颤。

它们是九鼎的残灵,被萧元礼以国运之力镇压,日夜用万民血汗祭炼,早已浑浑噩噩,只剩下作为“凶器”的本能。

但此刻,它们从地脉深处,感应到了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那是“同类之愿”的呼唤。

一个古老而迷茫的低语在熔炉深处响起:“吾等……原为护民而铸……”

另一个声音接上,带着无尽的困惑:“……怎成今日……杀人之炉?”

人皇开炉之日,终于到来。

皇城之巅,祭天高台之上,萧元礼身着十二章纹的衮龙袍,神情狂热而庄严。

他高举双手,对着天穹厉声高喝:“万民为薪,国运作火!献匠星本源,炼——真命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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