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烧记忆换真相,却忘了娘的脸(1/2)

那盏曾像太阳般炽热的蓝色纸灯,在门扉关闭的刹那,焰心骤然一缩,光芒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

门后,是能吞噬一切光与声的死寂。

黑暗如活物般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要将人的神魂都冻结成冰。

陈九站在那道狭窄的裂隙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虚无,手中仅存的幽蓝光晕,是他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身后,那九座通天彻地的巨碑虚影已然消散,连同那一声仿佛穿越了万古岁月,直抵灵魂深处的呼唤——“回家了”,也一同归于沉寂。

“门内,非地非天,非生非死。”

碑娘·承罪的声音在陈九的神魂深处响起,带着一丝亘古的疲惫与肃穆,“那是‘心渊’,是所有守契人被天地法则抹去、遗忘的记忆坟场。你所失去的,都在里面。”

陈九默默点头,心渊么……他失去的,确实太多了。

他正准备抬脚,迈入那片能埋葬一切的黑暗,心口却猛地一抽,传来一阵尖锐如针刺的剧痛!

剧痛之下,他手中那盏本已微弱不堪的蓝色灯焰,竟诡异地亮了一下。

焰心之中,一幅画面如水面倒影般清晰浮现——

祭台之上,血月高悬。

凤清漪身着素衣,孤零零地跪倒在地,那张曾经清冷绝艳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无尽的痛苦与迷茫。

她的眉心,象征着玄体的神印虽已稳固,但神魂之上,却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痕。

天劫已过,心劫未消。

她虽脱离了生死大劫,却被困在了那血月之夜的梦魇里,夜夜重复着那场绝望的献祭。

每一次梦醒,神魂的裂痕便加深一分。

长此以往,不等修为再进,她便会因神魂崩碎而彻底陨落!

陈九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灯杆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去心渊,找回自己的过去,这是他身为守契人的宿命。

但,凤清漪的现在,就在他眼前一寸寸崩塌!

没有丝毫犹豫,陈九猛地转过身,背对那充满诱惑与未知的黑暗裂隙,一步踏回了那方破败的小院。

“轰!”

在他转身的刹那,身后的青铜门扉虚影与那道裂隙,应声合拢,彻底消失在雨夜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夜雨淅沥,冰冷的雨丝打湿了他的衣衫。

他走到屋檐下,目光落在了一处角落。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缕被雨水浸湿的青丝,是凤清漪离去时不慎遗落的。

陈九小心翼翼地将其拾起,捧在掌心。

他能感受到,这缕青丝上还残留着她神魂深处无法驱散的恐惧与悲伤。

他缓缓闭上眼,调动起体内最后一缕、也是仅剩一天的寿元。

那不是法力,不是灵气,而是他作为一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最本源的生命之火。

“以我残命,点化汝灵……”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一滴殷红的血珠自他指尖逼出,滴落在青丝之上。

刹那间,他仅剩一天的寿元化作无形的薪柴,轰然燃烧!

陈九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生命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他对着掌中那团被生命之火包裹的青丝,轻声低语,像是在许下一个最卑微的愿望:

“不求成灵护世,不求佑我长生,只愿她……一夜安眠。”

话音落下,他掌中的蓝色灯焰仿佛被这股决绝的意志所引动,轻轻一跳。

那缕青丝在寿元之火的燃烧下,竟缓缓舒展开来,化作点点荧光,最终凝聚成一个巴掌大小、身着青衣的少女虚影。

少女的眼眸如烟似雾,带着初生的懵懂,她抬起头,看向气息衰败的陈九,声音轻柔得仿佛一阵风:“我……知道她怕什么……”

她顿了顿,似乎在理解自己的使命,而后坚定地说道:“我替她织个梦。”

说罢,少女的身影化作一缕微不可查的青烟,瞬间消失在夜雨之中。

当夜,凤鸣山,静室之内。

盘膝而坐的凤清漪眉头紧锁,即使在入定状态,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依旧让她难以安宁。

然而,就在她即将再次坠入血月梦魇的刹那,一缕温柔的青烟悄然融入她的眉心。

她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周身流转的玄体微光也变得平和安宁。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不再是那轮诡异的血月和冰冷的祭台。

她置身于那个熟悉的纸匠小院,春日的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身上。

不远处,憨厚的纸人阿丙正拿着扫帚,一下一下认真地扫着院中的落叶。

屋檐下,沉默寡言的纸人墨生正襟危坐,执笔抄录着古籍。

而那个总是一身布衣,眼神淡然的青年,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低着头,专注地修补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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