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陈寻之怒（2/2）
她没有武器，但她有这具被痛苦和仇恨重塑过的身体，有积压了太久太久，足以焚毁一切的力量。
她挥起拳头，用尽全力砸向男人那张挂着虚伪笑容的脸。
男人作为被设定的npc，似乎对陈寻这种完全不顾规则，直接诉诸暴力的行为模式有些超出预设。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格挡。
但陈寻这一拳力量大得惊人，速度更是快得超出常理。
拳头带着风声，硬生生砸开了他格挡的手臂，骨头与骨头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最终重重落在他的颧骨上。
男人被打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脸上那程式化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嘴角微微抽搐，眼神里闪过一丝非人的冰冷。
但他很快强行稳住了身形，站直身体，用一种更加机械，更加不带感情的声音宣布：“攻击工作人员，严重违反规则。”
与此同时，教室里的异变开始急剧加速。
墙壁上渗出的暗红色液体不再是缓慢流淌，而是像打开了闸门，汩汩地涌出，迅速染红了更大面积的墙壁，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几乎充斥了整个空间。
地面上那些扭曲蠕动的影子触手，变得更加活跃，数量也明显增多，它们像黑色的藤蔓，贴着地面，朝着陈寻的脚踝缠绕过来，带来一种冰冷而粘腻的触感。
头顶的灯光开始疯狂地明灭闪烁，忽明忽暗的光线让整个教室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破船。
教室本身也开始发出细微却持续的震动，桌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嘎的噪音。
陈寻对周围这愈发恐怖的环境变化视若无睹。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一个燃烧着地狱之火的想法：抓住他，制服他，撬开他的嘴，得到答案。
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雌豹，再次扑了上去，这一次目标明确地锁定了男人的喉咙。
男人试图向后躲闪，但陈寻的动作更快，更凶狠，带着一种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的疯狂。
她猛地伸出手，五指如铁钳般死死掐住了男人的脖子，借助前冲的势头，将他整个人狠狠撞在了后面的黑板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黑板上炸开，震得粉笔灰簌簌落下，像一场惨淡的小雪。
“说！我孩子得尸体到底在哪里！”陈寻嘶吼着，手臂上的肌肉绷紧，手指持续用力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
男人的脸因为迅速缺氧而涨成了紫红色，呼吸变得困难。
然而，他脸上那扭曲的笑容却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诡异，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寻，从喉咙里挤出断续的，气若游丝却字字诛心的话语：“她……已经……成了……养料……蛛网……的……养料……”
养料？
这两个字瞬间击穿了陈寻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所有的坚持，所有在绝望中滋生出的，关于孩子的尸体或许还在某个角落等待她的微小幻想，在这一刻，被这两个字彻底碾碎，化为齑粉。
原来，连一个完整的结局都是奢望。
原来，她连哀悼一具冰冷尸体的权利都没有。
“你们……都该死！！！”
无边无际的疯狂如同黑色的海啸，瞬间将她吞没。
她不再仅仅满足于掐住对方，她开始用额头狠狠撞击男人的面门，用指甲疯狂抓挠他裸露的皮肤，留下道道血痕，甚至张开嘴，露出牙齿，像野兽般撕咬他的肩膀和手臂。
她要毁灭，要撕碎，要让眼前这个代表着所有痛苦的符号彻底消失。
男人在她的狂暴攻击下，身体开始出现超乎常理的扭曲。
他的西装被撕裂，露出下面仿佛由浓稠黑暗和混乱线条构成的本质。
他的眼神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脊背发凉的恶意和嘲弄，仿佛在欣赏陈寻的崩溃。
教室的震动变得更加剧烈，仿佛随时会彻底解体。
课桌和椅子像是被无形的手推动，在地面上疯狂滑动，互相撞击，发出连绵不绝的刺耳噪音。
大块大块的墙皮从天花板和墙壁上剥落，砸在地上，露出后面漆黑一片，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的物质。
地面上那些影子触手，已经不仅仅满足于缠绕脚踝，它们开始顺着她的腿向上蔓延，冰冷粘腻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陈寻感觉到了这些束缚和环境的剧变，但她不在乎。
她甚至暴躁地抬脚，狠狠踢开那些试图缠绕她的影子触手，继续对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npc进行着狂暴的，歇斯底里的攻击。
男人的身体在她不顾一切的攻击下，变形得越来越厉害，逐渐失去人类的形态，变成一团蠕动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暗物质。
“违反规则……多重严重违反……启动……净化程序……”从那团扭曲的黑暗物质中，发出断续的，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的声音。
净化？陈寻脸上露出一个近乎癫狂的狞笑。
来吧！那就一起彻底毁灭吧！
她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那团代表着仇敌的扭曲黑暗物质，朝着教室那扇破碎的窗户猛推过去。
哗啦——！
又是一阵密集的玻璃碎裂声，但窗外早已不是熟悉的景象，而是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虚空。
也就在这一刻，整个教室空间发出了仿佛来自地基深处的崩塌呻吟。
天花板开始大面积地坍塌，但落下的不是水泥块，而是崩解成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冰冷寒光的碎片。
四周的墙壁，脚下的地面，那些散乱的桌椅……
所有构成这个空间的一切，都在同步分解。
而那些崩解产生的碎片，在飞散的过程中，迅速变得光滑，清晰地反射出教室内最后疯狂的景象，反射出陈寻那张因极致仇恨和绝望而彻底扭曲变形，再无半分理智可言的脸庞。
是镜子。
无数面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镜子碎片，如同从虚空中诞生，又像是空间本身碎裂的内核，如同被一场毁灭风暴卷起的，锋利无比的钻石尘暴，瞬间充斥了整个即将彻底湮灭的空间。
它们高速旋转着，疯狂飞舞着，彼此碰撞发出清脆又密集的碎裂声。
每一片光洁的镜面，都无比清晰地映照出陈寻此刻的疯狂，映照出她血红的，失去了焦点的眼睛，映照出她脸上混合着汗水泪水和疯狂痕迹的表情，映照出她身后那片正在不断扩张，吞噬一切的黑暗虚空。
镜子碎片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它们形成一个不断缩紧的，闪烁着无数冰冷光辉的包围圈。
将陈寻，连同她脚下那片正在消失的立足之地，以及她那彻底破碎的复仇执念，一同紧紧缠绕。
陈寻站在这场致命风暴的正中心，视野里充斥着无数个镜像中的自己，无数张一模一样的，疯狂而绝望的脸，从四面八方，从每一个角度，冷冷地注视着她，记录着她。
她持续攻击的动作，终于彻底停滞了下来。
世界在她周围分崩离析，物质规则都在瓦解，唯有这无数冰冷的镜片，残酷地映射着她此刻的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