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陈寻之怒(1/2)

陈寻站在破旧教室的中央,脚下的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承受不住她身体的重量和那份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沉重。

她认得这里,每一个细节都像是用滚烫的针刻在她记忆的底片上。

墙壁是那种老旧的淡绿色,大片大片的漆皮卷曲剥落,露出底下灰暗的墙体。

黑板的墨绿色表面布满划痕,右下角那个用白色粉笔歪歪扭扭画的小太阳,线条稚嫩,曾经带给她多少温暖的联想,此刻却只感到刺骨的冰凉。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第三排靠窗的那个位置,那张木课桌的腿上,刻着两个小小的字,那是她孩子亲手刻下的,曾经是爱的标记,如今是绝望的烙印。

这是她孩子最后待过的地方之一,是她无数次午夜梦回,汗水与泪水交织的场景。

现在,这个诡异的空间,将她最深的伤口赤裸裸地撕开,把血淋淋的内在摊在她面前。

空气里漂浮着陈年粉笔灰的味道,混合着旧木头腐朽的气息,还有一种更隐晦的,像是铁锈混合着某种粘稠负面情绪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她的眼睛布满血丝,赤红得吓人,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囚禁太久终于看到仇敌的困兽。

从被强行拉入这个诡异空间开始,她紧绷的神经就在持续磨损,站在这间完美复刻了她梦魇的教室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发出了刺耳的,即将彻底崩断的尖鸣。

她的视线扫过教室,然后定住了。

就在那张刻着字的课桌桌面上,安静地放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纸张泛黄,边缘粗糙,与周围格格不入。

陈寻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的,动作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急切。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一把抓起那张纸,粗暴地将其展开。

上面的字迹清晰。

【规则:悲愤无法照亮前路,唯有冷静可寻真相。】

冰冷的文字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眼睛。

“胡扯!”

一声嘶哑压抑的低吼从她喉咙深处挤出,带着血腥味。

她看也不看,双手猛地向两边用力,刺啦一声脆响,规则纸条被她毫不留情地撕成两半,随手扔在地上。

那两片残破的纸在空中飘荡了一下,像失去了生命的枯叶,无力地落在地板的灰尘里。

冷静?去他的冷静!

她的孩子不见了。

就在类似这样的地方,被那些自称“蛛网”的人带走了。

他们用冷漠的口吻通知她结果,连一个确切的答案,一个能够让她彻底死心或是抓住最后希望的具体地点都不肯给她。

现在,这个模仿出她最痛苦记忆的鬼地方,这个玩弄人心的怪物,竟然敢高高在上地教导她要冷静?

它凭什么!

一股灼热的,几乎要将她焚毁的怒火在胸腔里炸开,奔腾冲撞,寻找着任何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她感觉不到身体其他部位的任何不适,如果有,也早已被这庞大而尖锐的仇恨与痛苦彻底淹没,碾碎。

“出来!”她对着空荡荡的,只有回忆和灰尘的教室低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挤压而扭曲变形,“给我滚出来!我知道是你!蛛网的杂碎!”

教室里的光线似乎随着她的吼声微弱地摇曳了一下,像是风中残烛。

墙面上,那些原本静止的影子开始不自然地蠕动变形,仿佛拥有了自己独立的生命,在惨白的墙壁上上演着怪诞的舞蹈。

靠近角落的那面墙壁,白色的墙皮下方,隐隐有暗红色的液体渗出来。

一开始只是几道细线,很快就连成一片,缓慢地,粘稠地蜿蜒而下,在墙上留下几道越来越宽,越来越触目惊心的痕迹,像几道流血的伤口。

陈寻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这些异常的变化,但她根本不在乎。

她现在只想把那个藏在幕后的,那个她认定的罪魁祸首揪出来!

用尽一切手段,逼问出一个答案,哪怕那个答案会让她彻底坠入深渊,她也必须知道!

她的执念,她的疯狂,似乎真的被这个空间感知并回应了。

教室那扇老旧的木门,发出了一声漫长而刺耳的吱呀声,像是垂死者的叹息,自己缓缓地打开了。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每一颗纽扣都扣得一丝不苟,头发梳理得服服帖帖,脸上挂着一种经过精心计算的,程式化的温和笑容。

这种笑容,陈寻在那些带来噩耗的人脸上见过,在那些试图让她放弃追查的人脸上见过。

虚伪,冰冷,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

陈寻认得这张脸。

这张脸曾出现在某个她不愿回忆的场合,伴随着那些她一个字也不肯相信的“结论”和暗含威胁的“劝告”。

是他。

虽然不是最终下达命令的那个,但绝对是知情人,是参与者,是帮凶!

男人,或者说,这个空间根据陈寻记忆中最深刻的恐惧和仇恨模拟出来的npc,迈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从容不迫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的皮鞋踩在老旧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嗒嗒声,在这寂静得可怕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他完全无视了地上被撕碎的规则纸条,也无视了墙壁上正在持续蔓延的暗红液体和扭曲影子,他的目光直接落在陈寻身上,锁定了她。

“陈女士,”他开口,声音和记忆中一样,平稳,刻板,不带丝毫真正的情感波动,“又见面了。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还在为那件不幸的事情困扰吗?”

“我孩子的尸体在哪里?”陈寻粗暴地打断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带着磨碎骨头的狠劲,“回答我!”

男人脸上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丝微妙的弧度,但眼神依旧冰冷,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我很遗憾,陈女士。关于那件事,我们已经给出了所能提供的全部信息。那是一次不幸的意外,后续处理也符合规定。请节哀顺变,继续执着于无法改变的事实,对您没有任何好处。”

“无法改变?”陈寻向前猛地踏出一步,她的影子在身后剧烈地晃动,轮廓模糊,边缘像是燃烧的黑色火焰,“你们用她做了什么?‘蛛网’到底在背后搞什么鬼名堂?告诉我!”

男人微微摇了摇头,用一种近乎怜悯,实则充满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陈女士,你钻牛角尖了。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更痛苦。

“就像现在,你被困在这个地方,自身难保,与其纠结于无法挽回的过去,不如把精力放在如何活下去这个更实际的问题上。”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刺入陈寻心脏最柔软,最疼痛的地方。

无法挽回的过去?活下去?

如果连最重要的人都失去了,如果连他们最后的痕迹都无法守护,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行尸走肉般地呼吸吗?

“啊——!”

陈寻喉咙里爆发出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咆哮,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彻底崩断,被狂怒的浪潮完全吞噬。

她不再废话,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骤然释放,带着同归于尽般的气势冲向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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