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夜钟将鸣(1/2)

门在身后合拢,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档案室那混合着陈旧纸张和腐朽木头的独特气味被隔绝开来。

林怀安站在光线昏沉的走廊上,稍微适应了一下外界相对“新鲜”一点的空气。

肩头那团幽蓝色的光晕似乎还沉浸在刚才获得碎片的满足感里,光芒柔和地起伏着,像一只吃饱喝足后打着小盹的奇特生物。

祂甚至无意识地用光晕的边缘蹭了蹭林怀安的颈侧,传递过来一丝模糊而慵懒的依赖情绪。

这感觉有点超出林怀安以往的认知,一个曾经只想从他这里掠夺物品的异空间存在,此刻因为共同获得了某样东西而流露出近乎温顺的亲昵。

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口袋里的引路盘碎片,那冰凉的触感提醒他刚才的发现并非幻觉。

他甩了甩头,试图将脑海里那些纷乱的信息稍微整理一下。

酒店的建设图纸上对镜子近乎偏执的标注,运营纪事里语焉不详的“镜面反射异常”和“认知扭曲”报告,还有那张被慎重藏在夹层里的规则b,所有线索都像破碎的镜片,每一片都映照出真相的一角,却又因为裂痕而扭曲变形。

他知道这些东西很重要,严观教授的理论似乎在某种程度上与这些记录吻合,但此刻不是深入思考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度过即将到来的午夜。

他习惯性地抬头想观察一下环境,目光却先被走廊墙壁上一个造型古旧的挂钟吸引了。

钟盘是黄铜色的,指针是黑色的,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时针和分针不偏不倚地指向十一点四十五分。

规则十三条的内容瞬间在他脑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午夜十二点至凌晨三点,需确保房间内的镜子被完全覆盖。

只剩十五分钟。

刚才在档案室里全神贯注于翻阅那些承载着秘密的册子,完全没察觉到时间流逝得如此之快。

那个空间仿佛自带一种停滞感,隔绝了外界的信号,也模糊了人对时间的感知。

“得立刻找个房间。”

他低声说了一句,像是给自己下达指令,也像是提醒肩头那个似乎有些放松过度的伙伴。

归序的光晕应声轻轻波动了一下,慵懒的气息瞬间收敛,光芒变得凝聚而稳定,传递出“明白”和“提高警惕”的清晰意念。

比起片刻前获得碎片后的松弛,祂显然也感知到了时间带来的压力。

没有时间仔细规划路线或评估风险,林怀安立刻沿着铺着暗金色地毯的走廊快步行走起来。

走廊很长,两侧是一扇扇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深色木门,门牌号模糊不清。

他伸出手,挨个尝试着转动门上的黄铜把手。

第一个门,把手纹丝不动,像是焊死了一样。第二个门,能转动,但门扉沉重,推不开,可能从里面反锁了,或者门轴锈蚀。

他试了试第三个,第四个,结果都一样。

这些门锁结构似乎比档案室那种老式锁复杂,更像是某种电子锁,虽然可能因为电力中断而失效,但机械部分依然牢固,不是他手里那根细长金属丝能轻易对付的。

时间在一次次徒劳的尝试中飞速流逝,墙壁上那个挂钟的秒针每一次精准的跳跃,都像直接敲打在他的神经上。

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从快走变成了小跑,汗水从额角渗出,沿着鬓角滑落。

他不断地伸手,拧动,推门,动作几乎形成了机械的循环。

有些门把手冰冷僵硬,转不动分毫。

有些则能转动,但伴随着空洞的咔哒声后,门依然紧闭,仿佛在无声地嘲弄他的努力。

十一点五十分。

胸口的皮肤下,那个印记开始传来如同细密针扎般的痛感。

这痛感并不剧烈,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冰冷质地,持续不断地提醒着他,某种无形的危险正在随着时间推移而积聚,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

这种预警机制曾经多次救过他,此刻再次出现,让他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走廊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紧闭的房门构成了一条绝望的循环。

他又推开一扇门,这次门开了,一股更浓的灰尘味涌出。

但里面根本不是客房,而是一个狭窄的清洁工具间,靠着墙壁放着几个水桶和拖把,架子上摆着几瓶看不清标签的清洁剂,空间狭小,一眼就能望到头,自然也没有需要覆盖的镜子。

希望落空,他烦躁地关上门,发出砰的一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十一点五十五分。

胸口的刺痛感变得清晰了一些,像是有根冰冷的锥子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向内挤压。

呼吸因为奔跑和焦虑而变得有些急促。

难道整条走廊都找不到一个能容身的避难所吗?

规则十三条的惩罚会是什么?

被镜中的倒影取代?被拖入镜中的世界?

还是更直接的东西?

他不敢放任自己的想象力,只能更加拼命地尝试每一扇门。

就在指针即将滑向十一点五十六分,绝望感开始像冰冷的海水般浸透四肢时,他跑到了走廊的尽头。

这里的布局稍微有些不同,墙壁向内凹进一块,形成一个小小的过渡空间。

这里只有一扇门,样式与其他房门略有区别,颜色是更深的胡桃木色,木质看起来更厚实,门把手也更大一些,是沉重的黑色金属。

这扇门像是最后的希望,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他几乎是扑过去,伸手紧紧握住了那冰冷的黑色门把手,心里默念着千万不要是锁着的。

然后,他用力一拧。

咔。

一声清晰的声音响起。门扉随着他施加的力道,向内开启了一条幽深的缝隙。

开了!

一股混杂着淡淡霉味和灰尘的空气从门缝里飘出。

林怀安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庆幸,他立刻侧身,敏捷地闪了进去,反手轻轻将门关上,但没有立刻上锁。

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快速平复了一下呼吸,同时目光如同最精细的扫描仪,迅速扫过这个将成为他临时避难所的房间。

这确实是一间客房,而且看起来比酒店大堂和走廊给人的整体破败印象要稍好一些。

虽然家具款式明显老旧,覆盖着一层均匀的薄尘,空气也带着久未通风的沉闷,但至少没有明显的破损或污秽。

房间不算宽敞,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双人床,床单是暗淡褪色的花卉图案,另一边是嵌着镜子的衣柜和一张带有抽屉的书桌。

窗户被厚重的暗红色绒布窗帘严实实地遮挡着,透不进一丝外面的光线。

他的视线快速移动,心脏却在看清房间全貌后微微向下一沉。

正对着床尾,一个带着三个抽屉的柜子,上方镶嵌着一面椭圆形的镜子,镜框是雕花的木质,同样蒙尘,但镜面本身还算完整,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有些狼狈的身影和肩头那团无法被完全掩盖的幽蓝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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