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断符未冷,风已动(2/2)
那是一块铜符。
不是那种调兵的虎符,这玩意儿比虎符小一圈,上面刻的不是老虎,而是一只趴着的蟾蜍。
少府监的调匠令!
我心头猛地一跳,手里的茶杯差点捏碎。
少府监是管什么的?
那是管皇室私财、管宫廷造办、管天下山海池泽之税的!
赵高这只手伸得够长啊,连工程调度系统都被他卷进来了。
这哪里是什么复辟,这是要动大秦的基建根基!
“动手!”
李承泽听到我的哨声,把手里的火折子往后巷一扔。
预先埋好的硝纸遇热即燃,火光瞬间冲天而起。
那两个黑衣人反应极快,拔刀就要往外冲。
“哪里走!”
李承泽带着十几个兄弟从烟雾里杀出来,一张大网当头罩下。
那个驼背老头见势不妙,竟然一头撞向旁边的石柱,当场脑浆迸裂。
真够狠的,死士。
另一个黑衣人反抗了两下,被李承泽一刀背敲在手腕上,刀飞了,人也被按在了满是泥水的地上。
茶棚里乱成一团,火光映照着那个被按在地上的男人。
我慢悠悠地从酒楼里走出来,走到他面前,伸手挑开他的面巾。
这张脸我不陌生。
少府属官,“匠作丞”申屠烈。
这人在朝堂上也就是个不起眼的中层,平时见人总是笑眯眯的,像个老好人。
谁能想到,这老好人半夜三更穿着夜行衣,干着通敌的勾当。
“申屠大人。”我蹲下身,看着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好好的官不做,跑到这儿来扮鬼?”
申屠烈紧闭着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带回去。”
我没让人直接审,这种老油条,在大街上是撬不开嘴的。
回到书院,我让人把他扔进了那间最阴冷的刑房。
没有动大刑,我只是让柳媖搬来了一摞账册,还有一块小小的木牌。
那是三年前,少府监一笔私卖官铜的账目副本。
这东西本来是压箱底的黑料,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而那块木牌,是咸阳一家私塾的入学凭证。
“申屠大人。”我翻开账册,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聊家常,“这上面少了的三千斤红铜,去向我就不问了。我就问问,你那个刚满五岁的小儿子,在咸阳那家‘知行学堂’里,过得还习惯吗?”
申屠烈的身子猛地一抖,原本死寂的眼神里终于露出了惊恐。
“你……你别动他!祸不及妻儿!”
“那是对人说的。”我合上账册,冷冷地看着他,“对鬼,我从不讲究这个。”
心理防线一旦有了裂缝,崩塌就是瞬间的事。
半个时辰后,申屠烈瘫在地上,像是一滩烂泥,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是……是赵大人……他说只要我在明年春耕的时候,把那批有裂缝的石料,用到骊山渠的那三处枢纽上……”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抖得厉害。
“等到春汛一发,水势一大……那三处枢纽就会……就会崩……”
我的手猛地抓紧了椅子的扶手,指节泛白。
骊山渠。那是关中平原的命脉,灌溉着八百里秦川的良田。
如果在春耕最关键的时候决堤,毁的不仅仅是几万亩庄稼,而是大秦这一年的收成,是关中百万百姓的口粮!
这就是他们的计划。
制造饥荒,引发民乱,动摇大秦的根基,然后他们再跳出来,以“救世主”的姿态收买人心。
真毒啊。
这种绝户计,也就赵高这种断子绝孙的人想得出来。
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微泛白,一夜又过去了。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申屠烈,又看了看手里那本记录着罪恶的供状。
如果是以前,我会直接把他打包送去廷尉府,让李斯去头疼。
但现在……
“把他嘴堵上,单独关押。”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骊山的方向,晨雾缭绕,那里看起来平静得很。
“大人,不送官吗?”柳媖小声问。
“送官?”我轻笑了一声,“送去让赵高知道我们已经看穿了他的底牌?不,申屠烈死了,死在了昨晚的‘走水’意外里。”
我回过头,眼神比外面的晨雾还要冷。
“你们想烧断我的路?行啊。那我就把这火种,埋进你们自己的粮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