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谁在演,谁是饵(1/2)
那个瞬间被拉得很长。
周围的欢呼声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被,闷闷的,只有掌心里那枚铜铃的颤动顺着神经末梢一路钻进脑子里。
不是风,也不是误触。
七声乱响之后的死寂,比刚才的乱响更吓人。
我把铜铃塞回袖袋,手心里全是冷汗,黏糊糊的。
不能慌,这时候我要是乱了,李承泽那边就得崩。
我转过身,没去管那些还在因为熔了青铜钺而兴奋得脸红脖子粗的星民,快步走向书院后方的指挥所。
“柳媖,让所有人回屋,把门窗锁死。不管听到什么动静,谁探头砍谁。”
柳媖被我脸上的神色吓住了,一句废话没敢多问,提着裙摆就跑去传令。
我爬上高崖的那个隐蔽点时,李承泽已经动手了。
南边的地道出口是一片乱石滩,平时连只兔子都不往那儿跑。
这时候,底下的动静却不小。
虽然隔着厚厚的土层,但我脚底下的地听瓮还是传来了那种沉闷的、让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们到了。
那帮人肯定以为看见了光亮,以为只要推开最后那块伪装用的石板,就能重见天日,带着我也许已经写好的“降书”或者某个重要人质去邀功。
做梦。
我冲着黑暗里的李承泽比了个手势。
轰隆一声闷响。
不是那种炸药开山的动静,而是像某个巨兽打了个闷嗝。
那是李承泽让人砍断了早就预埋好的支撑木。
数千斤的碎石和烂泥瞬间塌陷下去,把那个唯一的出口封得死死的。
地底下原本急促的脚步声乱了。
透过铜管,我听见那种被憋在罐子里的惨叫和咒骂。
前面没路了,后面也是绝路,这帮人现在就是被塞进竹筒里的老鼠。
“墨鸢,点火。”我没在这个时候讲什么慈悲。
湿透的松木柴火早就堆好了,上面还撒了辣椒面和硫磺。
火折子一扔进去,那烟不是往上飘的,而是被风箱一股脑地压进了地道里。
这招损是损了点,但管用。
这时候,北边突然炸开了一团火光。
那是“假营地”的方向。
本来安排的是佯攻,也就是两边吆喝几声,稍微动动刀兵演个戏。
可现在的动静不对。
我眯起眼睛,借着那边的火光,看见几个黑影动作利落得不像话。
手里端着的东西,也不对劲。
那不是流寇手里常见的土制弓箭,那是弩。
平射,连发,射程极远。
一支弩箭带着尖锐的哨音,咄的一声钉在我面前这棵老歪脖子树上,箭尾还在疯狂颤抖。
我盯着那支箭,后背窜起一股凉气。
这种制式的臂张弩,只有咸阳的卫戍军才有。
这哪里是什么六国余孽的复辟行动,这分明是有正规军下场了。
李承泽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硬碰硬绝对不行。
北边的喊杀声开始往后退,那是他在按照计划“败退”,把那帮拿着神兵利器的家伙往深山里引。
只要他们敢追进山,我们的陷阱就能教他们做人。
就在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转身指挥追击的一刹那,火光映亮了他的腰侧。
那是一块黑色的腰牌,上面镶着一圈金边,中间是一个扭曲的怪兽纹路。
隐鳞扣。
我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那是宫里的人。
不仅仅是宫里,还是内廷卫尉府的高级侍卫才配有的东西。
这玩意儿平时藏在衣服里面,只有执行皇命的时候才会露出来震慑地方官。
赵高?还是李斯?
不对,李斯那种老狐狸,做事讲究滴水不漏,不会用这种容易留下把柄的武人手段。
这股子疯狗一样的狠劲儿,透着一股阉人的阴毒。
宫里有大蛀虫,而且这只蛀虫已经把手伸到了我的眼皮子底下,跟外面的反贼勾搭在了一起。
“大人,南边没动静了。”墨鸢凑过来,脸上蒙着湿布,声音闷闷的。
我回过神,把那股子寒意压下去。
“走,去收网。”
我从旁边抓起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狰狞面具扣在脸上,抽出腰间的短剑。
身后的十个星民死士也都戴上了同样的面具。
我们不像官兵,更像是一群索命的恶鬼。
冲进地道的时候,里面的烟还没散干净,呛得人嗓子眼发疼。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有的还在剧烈咳嗽,有的已经晕死过去了。
“奉旨剿逆!跪地不杀!”
我压低嗓子吼了一句。
这帮人本来就被熏得半死,一听“奉旨”两个字,心理防线瞬间崩了,几个还能站着的当场就把手里的刀扔了。
我没管那些喽啰,眼睛飞快地在人堆里扫。
轲生呢?
要是他死在这儿,或者是根本没在这儿,那我这局棋就输了一半。
终于,在角落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我看见了一个人影。
他被两个昏迷的壮汉压在底下,双手反剪着绑在背后,肩膀上插着半截断箭,血把半边身子都染黑了。
脸上全是血污和烟灰,但我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眼睛。
倔,亮,像狼崽子一样。
他还活着。
我那一瞬间差点没绷住,想冲过去给他解开绳子。
但我忍住了。
那个带着隐鳞扣的家伙还在北边,书院里肯定还有那只没抓出来的“老鼠”在盯着。
我现在要是表现出对轲生的一丁点关心,他就彻底成了那帮人的活靶子。
我大步走过去,一脚踹开压在他身上的壮汉,那动作粗鲁得就像对待一块烂肉。
“这就是那个送信的?”我冷笑了一声,用剑鞘挑起轲生的下巴,“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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