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守护者的聚会（1/2）

老街的青石板还沾着法庭归来的热乎气，夕阳就把槐树下的八仙桌染成了蜜色。周叔把桐木工具箱端端正正摆在桌中央，箱盖掀开时，锔刀、铜锤、墨匣在光里排得像列接受检阅的士兵——这是他第一次不把工具箱藏在柜台下，像把压了一辈子的底气都摊开在风里。张叔的糖稀锅“咕嘟”冒着泡，琥珀色的糖丝拉得老长，裹住半片夕阳；林阿公抱着刚晒好的和纸，纸页被风掀起，像一群要飞的白蝴蝶；陈姨的竹编篮子堆在脚边，蝈蝈笼的竹篾还带着青嫩的苦味，撞得彼此“咔嗒”响。

陆泽宇靠在槐树树干上，看着周叔举着粗陶碗喊“干杯”，米酒晃出的光溅在老人眼角的皱纹里——早上法庭上的红血丝还没消，现在却笑得连耳尖都红了。苏清媛端着碗走过去，指尖刚碰着碗沿，就被周叔粗糙的手掌裹住：“清媛，谢谢你的画。法官说‘那些画里有温度’，我爹以前也说，工艺要是没了温度，跟破铜烂铁有啥区别？”苏清媛笑着摇头，发梢的碎光落进碗里：“是老街本身有温度，我只是把它画下来而已。”

林枫的车喇叭声从巷口炸起来时，大家正围着火炉烤糖人。他挤进来，牛皮纸袋子里的宣传册露着个角，额头上的汗把发型都冲乱了：“泽宇！清媛！我找了文化局的朋友——非遗申请材料通过初审了！还有仨文创公司要跟我们合作做周边！”他把宣传册拍在桌上，封面是苏清媛画的老街全景，“墨者工艺传承计划”几个字烫着金，像把篝火揉进了纸里。周叔颤巍巍接过，手指抚过封面上的“启明斋”，声音突然哑了：“我爹要是能看见……他当年蹲在墨者工坊门口学锔瓷时，也才我现在一半大。”

陆泽宇的意识里突然闪过面板的提示——【文化传承辅助功能启动：检测到传承群体聚集，生成“工艺数字化方案”】。他掏出手机，屏幕上弹出的3d界面亮得晃眼：“周叔，你看这个。”点开“锔瓷工艺”，界面里的锔刀会动，铜锤落下时还带着模拟的“叮叮”声，步骤分解图比《墨家工艺集》上的画还清楚，“面板给的方案，能做线上教程。以后年轻人不用蹲在柜台前学，隔着屏幕也能摸到锔刀的温度。”周叔凑过去，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像当年第一次拿锔刀的少年：“这个好！我嘴笨，不会讲‘雨打芭蕉’的锔法，有这个动画，他们准能看懂！”

暮色漫上来时，匠人们的“手艺展”就开起来了。张叔捏了个糖人孙悟空，金箍棒上沾着芝麻，递到苏清媛手里：“当年墨者教我做糖稀，说‘糖要熬到能拉成丝，才配裹住故事’。这孙悟空是我小时候听墨者讲的，说他‘守着花果山，就像我们守着老街’。”林阿公铺开和纸，用狼毫笔写“传承”两个字，墨色渗进纸纤维里，像春天的雨渗进泥土：“这纸是按墨者的方子熬的，我爷爷说，和纸要是没了墨者的浆糊，写出来的字都没魂。”陈姨塞给陆泽宇个小竹篮，竹篾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这个装你那本工艺集——墨者说‘竹编要编进风，才不会裂’，你那本书金贵，得用能藏风的篮子装。”

陆泽宇握着竹篮，突然想起昨晚苏清媛抱着玉牌说的话：“我能听见玉牌里的声音，像很多人在说话，说‘守住工艺，就是守住人心’。”他转头看向苏清媛，她正蹲在地上画张叔的糖人，速写本上的孙悟空举着糖丝做的金箍棒，眼睛里画着篝火的光。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银吊坠，突然抬头：“泽宇，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光晕更亮了？”她指了指周叔的工具箱，“早上在法庭上，玉牌的光还是淡蓝的，现在变成暖黄了，像……像篝火。”

巷口的路灯刚亮，穿墨绿制服的快递员就举着木盒喊“陆泽宇”。盒子的锁孔刚好对着陆泽宇口袋里的玉牌——“咔嗒”一声，像钥匙找到了回家的门。里面是本线装书，封面写着《墨家百工录》，扉页上的符号和玉牌一模一样，旁边一行小字：“云州之西，墨者后裔守工艺百年，今寻得同路人。”苏清媛凑过来，指尖刚碰到书脊，银吊坠突然热得发烫，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幅画面：一群穿粗布衣服的人蹲在青石板上，刻着和老街巷口一样的星纹，为首的老人举着锔刀，说“等我们老了，总有年轻人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