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共时性、信息种子与树洞(1/2)
信息种子落入胎儿意识场域后的第七十二小时。
康宁医院的庭院里,银杏叶又落了一层。苏清婉披着羊绒披肩,在韩墨医师的陪同下,缓慢地沿着石板小径散步。这是韩医师医嘱的一部分——“接地气,沐天光,以自然之气涤荡身心郁结”。
晨风微凉,带着草木清气。苏清婉的呼吸比前几日平稳许多,那种如影随形的被窥视感和精神疲惫,在韩墨三次施针和精心调配的药膳调理下,已大大缓解。腹中的宝宝似乎也更安泰,胎动有力而规律,常常在她心神宁静时,传递来一种类似“满足”的温暖情绪。
但有些东西,并未消失,反而在表面的平静下,悄然生长。
比如她的梦境。依然会有灰色荒原和荆棘王座,但最近几次,荒原的边际开始出现极其模糊的、发光的纹路,像某种庞大而残缺的电路板。而那个被锁链束缚的巨大存在,发出的共鸣声中,除了悲伤和焦灼,偶尔会闪过一两个极其短暂的、清晰的“音节”——并非语言,更像是一种直接表达“连接点”、“能量流”概念的纯粹意念脉冲。
更微妙的是她的直觉。昨天林薇忘了带一份文件,在电话里随口提了一句“那份蓝色封皮的”,苏清婉几乎是立刻“知道”文件就在客卧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而她从未进过那间客卧。今天清晨,她莫名心悸,下意识阻止了韩医师按计划使用某味药材,半小时后周文发来消息,提醒他们注意那味药材的最新研究报告,显示对部分孕妇可能有未明副作用。
这些微小的“预知”或“感应”,无法用巧合完全解释。韩墨诊脉时也再次提及,她脉象中那股“内生护持之气”(指胎儿)与天地自然之气的交感,似乎变得比之前更加……敏锐和主动。
“苏女士,”散步到一棵老槐树下时,韩墨忽然停下脚步,仰头望着虬结的树枝,“您可曾听说过‘共时性’?”
苏清婉摇头。
“这是西方心理学的一个概念,指有意义的巧合。比如您正想到一位久未联系的朋友,他的电话就来了;或者梦到某个场景,不久后就在现实中遭遇。”韩墨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点拨,“在中医和传统道学看来,这或许可以理解为,当个人的‘神’足够清明,与天地万物的‘气’共振达到某种和谐时,便能短暂地‘感知’到事物之间超越因果的表层联系。”
她转向苏清婉,目光澄澈:“老身觉得,您近来的一些‘直觉’,或许便是这种‘共时性’的体现。您的‘神’,因为护持胎儿而异常凝聚专注;胎儿特殊的‘气’,又反过来滋养并放大了您与外界微细能量的连接。”她顿了顿,“这未必是坏事。若能善用,便是趋吉避凶的宝贵禀赋。但需切记,莫要执着,莫要强求。感知到了,知道了,便放下。过度关注,反成心魔,损耗心神。”
苏清婉若有所思。共时性?所以那些预感,只是她因为特殊状态而偶然捕捉到的、事物间隐藏的联系?那梦中那些越来越清晰的、关于“枷锁节点”和“能量流动”的破碎信息呢?也是共时性的产物吗?
她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散步结束,回到套房。林薇已经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朴素格子衬衫、头发乱糟糟、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看上去不到三十岁,气质有些腼腆,但眼神异常专注明亮。
“婉婉,这位是秦屿,我在大学城心理学研究所找到的……嗯,研究员。”林薇介绍道,“他主要研究领域是意识异常现象和集体潜意识,发表过几篇很有争议但也很有见地的论文。”
秦屿推了推眼镜,有些局促地向苏清婉点头:“苏女士,您好。林小姐大致介绍了情况,说您可能有一些……超常的感知体验需要探讨。我保证,我们今天的所有谈话,都会严格保密,绝不外泄。”他的语气很认真,带着学者特有的耿直。
苏清婉请他们坐下,斟酌了片刻,决定有限度地透露一些信息。她没有提及具体的梦境内容,也没有说胎儿可能的不寻常,只是描述了自己近期一些模糊的“预感”和“直觉”,以及那种挥之不去的、仿佛被无形之物注视的感觉。
秦屿听得很认真,不时在随身携带的旧笔记本上记录几笔。等苏清婉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苏女士,从常规心理学角度,您描述的部分体验,确实可能与孕期激素变化、巨大精神压力导致的感官过敏和认知偏差有关。但结合您提到的‘被注视感’,以及一些预感的准确性……我认为,或许存在超越常规解释的可能性。”
他翻开笔记本,里面贴满了各种剪报、图表和手绘的思维导图。“在我的研究里,我倾向于认为,人类意识并非封闭系统。我们每个人都像一座漂浮在‘集体潜意识海洋’中的岛屿,大部分时间岛屿之间被浓雾隔开,但在某些特殊状态——比如极度专注、濒死体验、深度冥想,或者……像您这样,孕育新生命的特殊生理心理时期——浓雾可能会暂时变薄,让岛屿之间产生微弱的‘信息渗漏’,或者让岛屿感知到海洋深处某些……更大的存在轮廓。”
他指着笔记本上一张画着无数光点网状连接的图:“这可以解释‘共时性’,也可能解释一些超越五感的感知。而您提到的‘被注视感’……”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如果假设存在某种非人类的、具有意识属性的‘场’或‘存在’,它也可能通过这种‘意识海洋’与个体产生极其微弱的交互。当然,这完全是理论推测,没有任何实证。”
苏清婉的心脏微微收紧。秦屿的理论,虽然听起来玄奥,却意外地与她的一些模糊感受契合。“那么,秦先生,如果……如果这种‘交互’是恶意的呢?如果那个‘注视’带着敌意?”
秦屿的脸色严肃起来:“那将非常麻烦。因为在我们现有的认知框架和科技水平下,几乎无法对这种层面的‘交互’进行有效干预或防御。它不像物理攻击,可以躲藏或格挡。它直接作用于意识本身,防不胜防。”他看着苏清婉,眼神里带着真诚的担忧,“苏女士,如果您真的持续有这种感觉,我建议您……尽可能地,强化您自身意识的‘主体性’和‘稳定性’。就像在风暴中,锚定自己的船。具体方法因人而异,可以是坚定的信念,可以是深度的情感联结,也可以是某种让您感到全然安宁的实践,比如韩医师的调理,或者……与腹中宝宝有意识的、爱的交流。”
他合上笔记本:“我能提供的帮助很有限。或许可以帮您分析一些梦境符号的普遍意义,或者设计一些简单的意识聚焦练习。但更深入的东西……抱歉,我的研究也才刚刚起步。”
苏清婉表示感谢。秦屿留下了几篇他写的、未正式发表的论文摘要,以及一个加密的联系方式,便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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