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剑照神心（2/2）
冰冷、宏大、充满压迫感的意念，试图将彦卿的这道意识也吞噬、同化进这无情的系统逻辑之中。
“荒谬！”彦卿的意念爆发出一股斩钉截铁的剑意，将涌来的驳杂意念强行排开，“秩序若无人性温暖，便是囚笼！契约若无个体意愿，便是枷锁！引导若非出于关爱，便是操纵！修正若不分青红皂白，便是暴政！”
他凝聚心神，将自身对“守护”、“自由”、“选择”、“情感”的理解，连同在葬剑渊中感受到的万千剑主那鲜活而各异的执着与信念，化为一道道璀璨的、充满“生”之气息的剑意光芒，射向洪流中央那微弱的光点。
“阿格莱雅！醒来！看看你是谁！”
“你不是冰冷的规则！不是无情的系统！”
“你是那个愿意聆听子民哭泣，愿意独自承担重压，愿意为一线希望而冒险的守护者！”
“你是白厄的老师，是万迪（迈德莫斯）的引路人，是无数人愿意追随的光芒！”
“你的力量，应该用来创造可能，而非扼杀希望！”
“想想奥赫玛的晨光，想想那些信任你的眼睛，想想你最初拿起这权柄时……心中的那份‘愿’！”
一句句质问，一声声呼唤，如同利剑，刺向那即将被淹没的自我。
金色的洪流变得更加狂暴，试图扑灭这些“异端”的声音。但彦卿的剑意光芒坚韧无比，牢牢护住那一点灵光，并不断注入生机与唤醒的力量。
终于——
那微弱的光点，猛地爆发出一下强烈的闪烁！
一个熟悉的、带着无尽疲惫与挣扎，却又无比清晰坚定的女性声音，在意识洪流中响起，虽然微弱，却盖过了冰冷的杂音：
“我……是阿格莱雅……”
“我守护的……是生命……是未来……是‘可能’……”
“而非……僵死的……‘正确’……”
随着她的声音，那微弱的灵光开始缓缓壮大，散发出温暖而坚定的光辉，开始反过来影响、梳理周围狂暴的金色洪流！冰冷的数据流中，开始浮现出温暖的情感记忆碎片；僵硬的规则条文间，开始流淌出理解的柔光；众生祈祷的意念不再是被动承受的数据，而是化为彼此共鸣的纽带。
外界的现实高塔中。
随着阿格莱雅本我意识的苏醒与争夺，那笼罩她的狂暴金光开始减弱、变得柔和。胡乱抽打的金色锁链逐渐平静下来，重新化为柔韧的金线，但比以往更加明亮、更加灵动，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那股冰冷沉重的神性威压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圆融、更加深邃、既神圣又充满人性温度的浩瀚气息。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中，金色的神性光辉依旧璀璨，但深处，属于“阿格莱雅”的智慧、温柔、坚定与一丝刚刚经历生死挣扎的余悸，清晰可见。她看向下方的彦卿，微微颔首，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却真实无比的笑意。
“谢谢……”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清晰，“还有……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就在这时，高塔外传来凯尼斯气急败坏、却又强行压抑的声音（通过扩音法术）：“里面的人听着！阿格莱雅大人情况不明，为确保奥赫玛安全，元老院紧急委员会要求立刻进入检查！若有抵抗，视为叛乱！”
阿格莱雅眼中冷光一闪。她轻轻抬手，周身柔和却浩瀚的金光微微荡漾。
下一刻，高塔外，所有元老院卫队架设的封印装置、能量抑制器，在同一时间无声碎裂、失效！那些原本听从凯尼斯命令的士兵，忽然感到手中的武器变得沉重无比，体内的能量流转滞涩，更有一股源自血脉与灵魂深处的、对“调律者”权柄的敬畏与服从感，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望向高塔的目光充满了惶恐与臣服。
凯尼斯本人，更是感觉周围的空间仿佛凝固，一股庞大而温和却不容抗拒的意志笼罩了她，让她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惊恐地看着高塔入口。
塔门缓缓打开。
阿格莱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周身金光已然收敛，只余一层淡淡的、令人心安的神圣辉光。彦卿持剑立于她侧后方半步。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元老院卫队，最终落在脸色惨白、僵立原地的凯尼斯身上。
“凯尼斯卿，”阿格莱雅的声音传遍全场，清晰而平稳，带着刚刚经历蜕变后的通透与力量，“汝之‘关切’，吾已知晓。然奥赫玛之安危，从未系于一人之身，亦非凭狭隘权争可定。今危机暂解，然前路漫漫。”
她微微抬手，那枚盛放着“外界印记”金属片的容器，从研究室方向飞来，悬浮在她掌心之上，在神光映照下流转着异样的光泽。
“此物，关乎吾等世界之根本谜题，亦或为打破困局之匙。”阿格莱雅朗声道，“自即日起，奥赫玛进入最高戒备状态，同时，启动‘溯源’计划。集中所有资源与智慧，研究此物，寻找‘哀鸣’之地，探求‘归乡’之可能。”
她看向白厄、彦卿、那刻夏等人：“此事，由汝等全权负责。元老院当倾力配合，而非掣肘。”最后一句，目光如电，射向凯尼斯。
凯尼斯在那目光下，浑身一颤，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算计与野心，在这绝对的力量与更高层次的目标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苍白。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彻底败了，而且败得毫无转圜余地。
阿格莱雅收回目光，望向奥赫玛之外那永恒黄昏的天空，眼神深邃：
“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我们将不再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去寻找答案。”
“为了奥赫玛，为了翁法罗斯，也为了……所有被困于此的魂灵。”
她的声音，如同宣告，也如同誓言，回荡在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形凶险的城邦上空。新的篇章，随着神性的黄昏与觉醒，正式揭开。而通往“哀鸣”与“外界”的未知航程，也即将启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