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不知（1/2）

绝情峰顶，寒玉殿外，晨风凛冽如刀。未恙垂首立于冰阶之上，奉命静思。师尊说他昨日练剑时心浮气躁，剑意驳杂不纯。他低眉顺眼，看似恭敬，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翻涌着一些极其陌生、却又带着诡异熟悉感的碎片。

血色的天空，坍塌的殿宇，破碎的禁制光芒……还有一个被他死死禁锢在怀中、霜发凌乱、浅琉璃色眸子里盛满绝望与刻骨恨意的身影——那是师尊，谢墨微。画面中，他自己（或者说，一个感觉上是“他自己”的存在）正发出低沉而疯狂的笑声，说着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言语，指尖抚过师尊苍白的脸颊，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

未恙猛地一个激灵，用力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诞恐怖的幻象。冷汗浸湿了内衫。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那次在雨中罚站莫名“昏睡”醒来后，他就时常被这些突如其来的、血腥而压抑的碎片侵袭。每一次都真实得让他心悸，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尤其是对师尊那份扭曲的、毁灭般的执念，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对师尊产生那种心思？那是将他从泥泞中带回、授他功法、虽严厉却有关照的师尊！他敬他，畏他，或许……心底还藏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超越师徒界限的依恋，但绝无半分亵渎与毁灭之意！

可为什么……心会揪痛？为什么看到师尊清冷的背影时，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想要将那人牢牢锁在身边的疯狂冲动？这感觉陌生而危险，与他认知中的自己格格不入。

“未恙。”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如同冰泉浇顶，瞬间击碎了未恙脑中混乱的影像。他浑身一僵，迅速收敛所有外露的情绪，转身，躬身行礼：“师尊。”

谢墨微不知何时已站在殿门口。一身素白常服，霜发如雪，浅琉璃色的眸子平静无波，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映不出丝毫情绪。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的清冷气息便让周遭的温度都似乎降低了几分。他看向未恙的目光，是惯常的淡漠与审视，与碎片中那个绝望怨恨的形象判若两人。

“静思可有所得？”谢墨微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在询问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未恙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低头应道：“弟子知错，昨日练剑，确是心不静，形散神驰。” 他不敢抬头，生怕被师尊看出眼底的慌乱与那些大逆不道的“记忆”。

“嗯。”谢墨微淡淡应了一声，并未深究他是否真心悔过，或是探究他刚才的失神。于他而言，点出错误，弟子认错，此事便算过去。他从不浪费心神在无谓的纠葛上。“今日的‘寒梅七式’，练五十遍。剑气不凝，步伐不稳，便不得歇息。”

“是，弟子遵命。”未恙恭敬应下。这就是他的师尊，赏罚分明，要求严苛，情绪从不外露，也……从不曾真正窥探过弟子内心究竟藏着什么。或许在他眼中，弟子只需遵命、精进即可，心思如何，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