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清风伏兵:针破阵,印藏奸(2/2)

赵承业猛地抬头,猩红的眼底翻涌着二十年的积怨:“待我不薄?先帝当年抢走我心上人,还削我兵权把我贬去南疆蛮荒之地!我忍了二十年,就是为了今日!”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凄厉如夜枭,“可惜啊!千算万算没算到沈惊鸿这个绊脚石!若不是她,我此刻已坐在龙椅上了!”沈惊鸿上前一步,银链在金砖地上拖出轻响:“赵承业,你勾结李嵩毒杀先帝,又给二皇子下‘牵机引’,罪证确凿,还敢狡辩?”

“毒杀先帝”四个字如惊雷炸响,赵承业的脸色瞬间惨白,眼神慌乱得不敢直视沈惊鸿。沈惊鸿捕捉到他的破绽,步步紧逼:“先帝驾崩前五日,岭南进贡了一批荔枝,是你亲手挑选送入宫的,没错吧?”赵承业喉结滚动,硬声道:“是又如何?荔枝是贡品,与毒杀先帝无关!是宁王送的参汤害了先帝!”“错!”沈惊鸿从怀中取出本蓝布封皮的册子,“这是太医院的毒发记录,先帝体内的‘牵机引’是慢性毒,需连续服用五日才会发作——你送的荔枝浸过毒汁,宁王的参汤只是加速了毒发!”

赵承业的身体剧烈一颤,铁链在金砖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泪水混着口水从嘴角滑落,最终瘫软在地:“我招……我全招……先帝是我杀的……荔枝上的毒是我浸的……宁王是我挑唆的……我给了他好处,让他送参汤……”

殿内死寂,只有太后压抑的啜泣声。二皇子攥着密信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萧玦立在一旁,银甲上的血污尚未擦去,更显肃穆。沈惊鸿望着瘫软在地的赵承业,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先帝的冤案,终于昭雪。她躬身行礼,声音沉稳:“太后,殿下,赵承业已招供,他是毒杀先帝的主谋,宁王是从犯。但密信上的皇室内应仍未现身,臣恳请彻查,揪出幕后真凶以正朝纲!”

二皇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荡,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准奏!沈统领,朕命你全权负责此案,昭雪司全员归你调遣,务必揪出幕后之人!”“臣遵旨!”沈惊鸿领命起身,心中却清楚——能模仿先帝字迹、动用龙涎香,还能让赵承业讳莫如深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这场皇权棋局,还没到收官之时。

当晚,昭雪司的刑房里烛火摇曳,映着斑驳的血痕。赵承业被绑在刑架上,胸口的伤还在渗血,脸色惨白如纸。沈惊鸿坐在刑桌后,指尖转着枚银针刺,针尾的“沈”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赵承业,密信上的内应是谁?”她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说出来,我可求殿下留你全尸。”赵承业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是他主动联系我的,每次都只送密信,从没见过面。他只说自己是皇室宗亲,事成后让我封他为丞相。”

“密信怎么送来的?”沈惊鸿追问,指尖的银针轻轻敲着桌面。“通过我的贴身侍卫。”赵承业喘着气,胸口的伤口扯得生疼,“每次让他去西市福记布庄取信,留‘玄’字令牌就行。侍卫……侍卫在清风岭战死了。”沈惊鸿皱起眉,线索断了。她起身走到刑架前,指尖划过赵承业腕间的铁链:“再想想,他有什么特殊标记?字迹、印章,哪怕是信封上的小记号?”

赵承业沉默了许久,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有……信封右下角画着个极小的‘鹤’字。我问过他,他说自己喜欢鹤。”沈惊鸿心中猛地一动——京中爱鹤且能用龙涎香的皇室宗亲,唯有闲散王爷赵鹤龄!赵鹤龄是先帝的幼弟,常年闭门不出,府中养着一群白鹤,书房更是挂满鹤图。“是展翅的鹤?”她追问,指尖微微收紧。“是!翅膀张开的样子,画得很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赵承业急忙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沈惊鸿立刻带秦风赶往鹤龄王府。王府朱红大门漆皮剥落,门环上锈迹斑斑,显然许久未曾迎客。秦风上前叩门,过了半天才有个老仆探出头,眯着眼睛打量他们:“你们是谁?我家王爷不见客。”沈惊鸿亮出昭雪司令牌,令牌上的银纹在月光下发亮:“昭雪司办案,有要事见赵王爷,劳烦通报。”老仆迟疑片刻,终究不敢违逆,转身进府通报。

片刻后,老仆打开大门:“王爷请二位进。”沈惊鸿和秦风走进府中,只见庭院里种满青竹,雪压竹枝弯垂,竹间小径通向一座小湖,湖面上浮着几只白鹤,正低头啄食。湖边亭子里,一道白衣身影正临窗画鹤,墨笔在宣纸上流转,勾勒出鹤的翩跹姿态。“沈统领深夜到访,所为何事?”赵鹤龄头也未抬,声音清淡如竹间风。

沈惊鸿走到亭中,目光落在案上的画作上——宣纸上的白鹤展翅欲飞,右下角果然有个极小的“鹤”字,笔锋飘逸,与赵承业描述的分毫不差。“王爷,岭南王赵承业谋反,供出京中内应每次送密信,都会在信封右下角画‘鹤’字,还盖‘玄’字印章。”她开门见山,目光紧紧锁住赵鹤龄的侧脸。

赵鹤龄终于放下画笔,转过身来。他面容清癯,鬓角染着霜白,眼神却清明如镜:“沈统领是怀疑本王?”他指着湖中的白鹤,“本王爱鹤,府中鹤图不下百幅,每幅都落‘鹤’字小记,这不足为奇;‘玄’字印章是玄太傅所赠,本王偶尔会盖在画作上。仅凭这两点,就断定本王是内应?”沈惊鸿取出那封密信:“这信模仿先帝字迹,王爷是先帝幼弟,最熟悉他的笔锋;信封上的龙涎香,也只有皇室能用。”

赵鹤龄拿起密信,指尖抚过字迹和印章,忽然轻笑出声:“沈统领观察力过人,可惜漏了细节。”他指着密信上的“鹤”字,“本王的‘鹤’字笔锋偏软,如鹤羽轻飘;这信上的‘鹤’字笔锋刚硬,是刻意模仿的。再看这印章——”他从怀中取出枚玉印,“这是玄太傅的真印,边缘有个小缺口,是当年先帝赏赐时不慎摔的;密信上的印章边缘光滑,是仿造的。”

沈惊鸿接过玉印比对,果然如赵鹤龄所说——真印边缘的缺口与密信上的印章痕迹完全不符。她心中一沉,看来幕后之人比想象中更狡猾,竟能精准模仿赵鹤龄的标记嫁祸。“王爷可知是谁想嫁祸您?”她问道。赵鹤龄摇头,目光望向湖面的白鹤:“京中想害本王的人不少,本王常年闭门,不问政事,也猜不出是谁。不过三个月前,有个陌生侍卫来府中,说要画鹤写生,还反复问起先帝的字迹特点。”

“那侍卫长什么样?”沈惊鸿追问,掌心沁出细汗。“中等身材,左脸有道刀疤,左手腕有个‘宁’字刺青。”赵鹤龄回忆道,“他说自己是禁军侍卫,叫李三。”沈惊鸿心中咯噔一下——李三是宁王的贴身亲卫,三个月前宁王尚未倒台,确实有机会接触赵鹤龄。“是宁王的人收集了您的笔迹和标记,故意嫁祸。”她沉声道,“但宁王已死,幕后真凶该是他的余党,想搅乱朝堂东山再起。”

离开鹤龄王府时,天已破晓,东方泛起鱼肚白。秦风跟在沈惊鸿身后,疑惑道:“统领,赵鹤龄的话可信吗?”“可信。”沈惊鸿脚步不停,玄色劲装沾着晨霜,“密信的破绽是实,他闭门多年也无谋反动机。幕后之人是宁王余党,借赵鹤龄的标记嫁祸,好让朝堂内乱。”她眼中闪过锐光,“李三是关键,立刻查他的下落!”

回到昭雪司,沈惊鸿立刻命人追查李三。不到一个时辰,林小七就急匆匆跑来,手里攥着封泛黄的信纸:“统领!查到了!李三在宁王倒台后就失踪了,有人说他逃去了南疆,也有人说他死了。但我们在他旧宅的床底发现了密道,这封信就藏在密道的砖缝里!”

沈惊鸿接过信纸,信封上写着“致张大人亲启”,没有署名。抽出信纸展开,一行字迹映入眼帘,让她瞳孔骤缩:“事成后杀赵承业灭口,嫁祸沈惊鸿,扶三皇子登基。”三皇子是先帝幼子,年仅十岁,由贵妃抚养——而贵妃,正是宁王的亲妹妹!“是贵妃!”沈惊鸿豁然开朗,银链在腕间轻响,“她是宁王的妹妹,想为兄报仇,扶自己的儿子登基做太后!”

她攥着密信直奔皇宫,文华殿内,太后和二皇子正等着消息。太后看完密信,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茶盏“哐当”砸在案上:“毒妇!哀家待她不薄,她竟想害珩儿,扶自己的孽种登基!”二皇子脸色铁青,一掌拍在案上:“沈统领,朕命你立刻带人去贵妃宫,将那毒妇和她的亲信全部拿下,严加审讯!”“臣遵旨!”沈惊鸿领命,转身大步走出殿外——这场持续数月的皇权暗斗,终于要落幕了。

贵妃宫的烛火亮如白昼,暖阁内,贵妃正抱着三皇子讲故事,锦缎裙摆铺在地毯上,满室温馨。听到脚步声,她抬头望去,看到沈惊鸿带着亲卫闯进来,脸上的温柔瞬间僵住,却仍强装镇定:“沈统领深夜闯宫,可有太后或陛下的旨意?”沈惊鸿将密信拍在描金妆台上,声音冷厉:“贵妃娘娘,这是李三藏在密道的信,你勾结宁王余党,想扶三皇子登基,嫁祸臣和赵承业,还要狡辩吗?”

贵妃的目光落在密信上,身体猛地一颤,指尖的锦帕“簌簌”抖着,最终无力滑落。三皇子被吓得哭起来,死死抱住她的腿:“母后,我怕!”贵妃猛地将儿子搂进怀里,泪水夺眶而出:“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她抬起头,眼底满是疯狂的恨意,“我哥哥被你们逼死,我要为他报仇!我本想借岭南王的手杀了二皇子,再杀赵承业灭口嫁祸给你,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查到了!”

“为一己私欲勾结反贼,协助毒杀先帝,罪该万死!”沈惊鸿示意亲卫上前,“陛下念及三皇子年幼,饶你不死,但此生需在冷宫度过,永不得出!”“我不服!”贵妃被亲卫架住,挣扎着哭喊,“我哥哥死得冤枉!”沈惊鸿看着她被押走的背影,心中毫无波澜——在皇权倾轧中,任何执念与狠戾,终会自食恶果。

处理完贵妃的事,沈惊鸿回到昭雪司时,朝阳已染红了半边天。她推开窗,寒风裹着梅香飘进来,心中积郁的沉霾终于散去。先帝冤案昭雪,岭南王伏法,贵妃阴谋败露,京中总算恢复了安宁。脚步声传来,萧玦走进来,手中端着杯热茶,蒸汽氤氲:“统领辛苦了。太后和殿下在太和殿设了庆功宴,让我来请你。”沈惊鸿接过茶盏,暖意漫过掌心,看着他银甲上的霜花已融,笑了笑:“辛苦的不只是我,还有你和弟兄们。”

太和殿内灯火辉煌,玉磬声悠扬。太后和二皇子端坐宝座,接受百官朝贺后,二皇子举起酒盏:“沈统领,萧将军,此番多亏二位,保住京城,查清先帝冤案,朕敬你们一杯!”沈惊鸿和萧玦起身谢恩,酒液入喉,暖意融融。宴会过半,二皇子放下酒盏,声音传遍大殿:“朕决意设立昭雪司,由沈惊鸿任指挥使,专管天下冤案,不受任何官员节制!”百官哗然,随即纷纷躬身道贺。沈惊鸿望着殿外朝阳,心中满是欣慰——从为家族复仇到为天下平冤,这条路她走得步步惊心,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往后,她将以昭雪司为刃,以律法为纲,护天下苍生平冤昭雪,这便是她想要的“天下公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