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苏黎世的秋天与来世的约定(2/2)
“是啊。”
柳婉望向远山,“只有这辈子。”
“而这辈子,我们已经各自找到了最好的结局。”
天色完全暗下来,河岸的路灯一盏盏亮起。
远处博物馆的灯光在夜色中温暖而明亮。
“该回去了。”柳婉站起身,“我的采访要迟到了。”
“我送你。”
“不用了,助手在那边等我。”
柳婉指了指不远处等着的年轻人,“你也该去找elena了。”
徐小默也站起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是十年的时光,是半生的距离,是无法重来的过去,和不再交汇的未来。
“柳婉,”徐小默最后说,“这辈子能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徐小默,”柳婉微笑,眼泪再次涌出,“谢谢你让我爱过。那是我生命里...最热烈的时光。”
她转身离开,脚步很稳,没有回头。
银杏叶在她脚下沙沙作响,像岁月在低语。
徐小默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博物馆的灯光里。
风吹过,一片银杏叶落在他肩头,金黄的,像某个秋天午后,他们刚结婚时,一起去香山看的红叶。
手机震动,是elena发来的消息:“会议结束了,你在哪?我饿了,我们去吃奶酪火锅吧。”
徐小默回复:“马上来。我知道一家老店,你一定会喜欢。”
他最后看了一眼柳婉消失的方向,然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利马特河静静流淌,见证过无数相遇与别离。
而今晚,它见证了两个灵魂最后的和解,和最深的祝福。
回到酒店,柳婉完成了最后一个采访。
送走记者后,她独自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苏黎世的夜景。
助手敲门进来:“柳老师,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回北京,需要我帮您整理行李吗?”
“我自己来就好。你先去休息吧。”
助手离开后,柳婉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旧的素描本。
翻开,第一页是二十多年前的素描——年轻的徐小默趴在图书馆桌上睡觉,阳光洒在他侧脸上,睫毛在脸颊投下小小的阴影。
那是他大学时,她偷偷画的。
往后翻,是婚后的生活速写:他在厨房笨手笨脚煮泡面、他在书房熬夜工作、他在雨中给她送伞、他在医院握着她的手说“别怕有我在”...
每一页都是一个瞬间,一段记忆,一段回不去的时光。
柳婉翻到最后一页,是空白的。
她拿起铅笔,沉思片刻,然后开始画。
不是记忆中的徐小默,也不是现在的徐小默,而是一个想象中、从未存在过的版本——一个温和、微笑着、眼里只有她的徐小默。
画完后,她在右下角写下一行小字:“如果还有下辈子。”
然后她合上素描本,锁进行李箱的最深处。
窗外,苏黎世的夜空清澈,繁星点点。
柳婉想起很多年前,徐小默说过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是一颗星星,有自己的轨道。”
“能交汇已是奇迹,不必强求永远同行。”
她微笑了。
是啊,能交汇已是奇迹。
而他们交汇时,曾经那样热烈地燃烧过,照亮过彼此年轻的天空。
这就够了。
手机亮起,是顾言发来的照片——他在云南的民宿院子里,女儿正在画彩虹,妻子在旁微笑。
配文:“婉儿,这里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过来住几天?”
柳婉回复:“下个月。给我留间能看到雪山的房间。”
“永远给你留着。”
放下手机,柳婉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星空,然后拉上窗帘。
今夜,她会睡得很好。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徐小默和elena正在那家老旧的奶酪火锅店里。
elena吃得满嘴都是奶酪,完全不顾形象。
“好吃!”她眼睛发亮,“比巴黎的好吃多了!”
徐小默笑着用纸巾擦掉她嘴角的奶酪:“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你知道吗,”elena忽然说,“我今天在博物馆看到柳婉了。她在领奖,很美,很有光芒。”
徐小默的手顿了顿。
“我去跟她打了招呼。”
elena继续说,“她问我你好不好,我说你很好,我们很好。她笑了,说那就好。”
她握住徐小默的手:“我不嫉妒,真的。”
“因为她是你的一部分,就像你过去的伤疤,你曾经的梦想,你所有的一切。”
“我爱全部的你,包括那些有她的部分。”
徐小默反握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elena,”他说,“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的理解,你的大度,你的爱。”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第一是遇见她,学会了什么是爱。”
“第二是遇见你,学会了什么是相守。”
elena眼眶红了:“肉麻。快吃,奶酪要冷了。”
两人相视而笑,继续吃火锅。
店里很暖和,奶酪的香气弥漫,窗外是苏黎世寒冷的秋夜。
后来,他们手牵手走回酒店。
在酒店大堂,elena忽然说:“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遇见你。”
徐小默停住脚步:“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从一开始就遇见你,不让你等我那么久。”
“那说好了。”elena竖起小指,“拉钩。”
徐小默笑着和她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不,是生生世世不许变。”
许多年后,苏黎世国家博物馆的档案室里,一位年轻的研究员在整理柳婉的遗物捐赠。
她发现了一本老旧的素描本,翻开,里面是各种人物速写。
翻到最后,她看到那幅“如果还有下辈子”的素描,和那一行小字。
研究员并不知道画中的人是谁,但她被画中那种深沉而克制的爱打动了。
她把这幅画扫描下来,发给了正在筹备柳婉纪念展的策展人。
纪念展的主题是“爱与孤独:柳婉的艺术人生”。
这幅素描被放在最后一个展厅,标题是“未寄出的情书”。
开展那天,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那幅画前站了很久很久。
他戴着墨镜,但旁边的人看到,有泪水从墨镜下滑落。
他的妻子安静地陪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
离开时,老人轻声说:“下辈子,我会早点找到你。”
妻子微笑:“好,我等你。”
他们相携离去,背影在博物馆的灯光下,温暖而坚定。
而那幅素描,在展厅里静静陈列,像一个美丽、永恒的承诺——
如果有下辈子。
我们都会变得更好。
然后,在最好的时光,以最好的模样,重新相遇。
一生一世一双人。
永不分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