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深夜密会与巴黎来信(2/2)
“他现在的状况,能给我清楚的答案吗?”徐小默把手机推到对方面前,屏幕上显示着那份医疗报告。
王守仁看了一眼,表情终于松动。他放下茶杯,长叹一口气:“你父亲...很早就开始准备了。”
“大约五年前,他确诊轻度认知障碍时,就找我说要设立一个信托。”
“五年前?”徐小默皱眉,“那时我和柳婉还没离婚。”
“正是因为他预见到了。”
王守仁的目光变得深远,“你父亲说,他太了解你了——你像年轻时的他,骄傲、固执、不懂珍惜眼前人。”
“他说你和柳婉的婚姻迟早会出问题,而离婚后,你一定会用尽手段打击她,因为你觉得那能证明你的强大。”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刺进徐小默的心脏。
“所以他设立信托,不是为了对抗你,”王守仁继续说,“而是为了保护你——保护你不至于在愤怒中做出无法挽回的事,保护你未来某一天醒悟时,不会因为伤害了重要的人而追悔莫及。”
荒谬。
太荒谬了。
徐小默想笑,却笑不出来。
“那我呢?”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在父亲心里是什么?一个需要被管教的、失控的孩子?”
“你是他儿子。”
王守仁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也是最大的软肋。”
“你知不知道,三年前你动用默远资源打压柳婉的工作室时,你父亲在疗养院哭了整整一夜?他说‘是我没教好他,是我的错’。”
徐小默的手握紧了茶杯,指节发白。
“星火资本的事,我知道你查到了。”
王守仁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信托投资委员会的决议记录。我们投资创芯科技,不是因为想跟你作对,而是因为那确实是一家有潜力的公司。”
“至于给柳婉的赞助...那是你父亲的意思。”
“他说‘小婉那孩子太倔,不肯直接接受我的帮助,那就用匿名的方式吧。至少让她能继续做喜欢的事’。”
文件上,徐振华颤抖的签名清晰可见。
签名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给小婉,做你想做的。徐伯伯永远支持你。”
徐小默盯着那行字,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原来那五千万不是施舍,不是对抗,而是一个长辈对晚辈最朴素的关爱——就像父亲曾经支持他创业时一样,不问回报,只是相信。
“那我该怎么做?”他听见自己问,声音陌生得像另一个人。
“做你自己。”
王守仁重新端起茶杯,“但做你自己之前,先想清楚——你是谁?你想要什么?你害怕失去什么?”
谈话进行到晚上八点。王守仁离开前,留下最后一句话:“你父亲的时间不多了。”
“有些话现在不说,可能就永远没机会说了。”
“小默,仇恨是很重的负担,放下才能往前走。”
徐小默一个人在包间里坐到九点。
窗外,灯光秀达到高潮,整座城市仿佛在燃烧。
手机震动,是elena发来的照片——她在米兰的试衣间,穿着一件酒红色的露肩礼服,对着镜子自拍,配文:“好看吗?下周穿给你看。”
徐小默回复:“好看。”
“想我了吗?”
“想了。”
“我也想你。等我回去,我们要好好庆祝——听说你前妻的展览很成功?没关系,下一局我们会赢。”
下一局。
永远有下一局。
战争永不停止,征服永无止境。
徐小默关掉手机,叫来侍者买单。
走出会所时,外面开始下雨。
司机撑伞等在门口,但他摆摆手,一个人走进雨里。
雨不大,细细密密的,像某种温柔的拷问。
他沿着外滩慢慢走,路过那些成双成对的情侣,路过那些欢声笑语的游客,路过这座永远不知疲倦的城市。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疗养院打来的。
“徐先生,您父亲今晚情况不太稳定,一直在叫‘小默’和‘柳婉’。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徐小默抬头,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我马上到。”
他拦了辆出租车,报出疗养院的地址。
车子驶入雨夜,车窗外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柳婉刚刚结束和瑞士律师团队的视频会议。
顾言递给她一杯热牛奶:“解决了。律师说调查程序存在瑕疵,他们已经提出异议,至少能拖三个月。”
“三个月后呢?”
“三个月后,展览早就结束了,工作室也站稳脚跟了。”
顾言在她对面坐下,“柳婉,你有没有想过...暂时离开上海一段时间?”
“去国外进修,或者做个驻场艺术家?等风头过去再回来。”
柳婉捧着温热的牛奶杯,沉默了很久。
“我不能逃。”
她最终说,“逃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且...这里是我的家。”
顾言没有再劝,只是说:“那我陪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重如千钧。
柳婉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清瘦,沉默,眼神却清澈坚定。
在她最狼狈的时候,他没有离开;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总在身边。
“顾言,”她轻声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顾言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向窗外,雨丝在路灯下像银色的细线。
“因为你是光。”
他说,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在这个越来越暗的世界里,你是少数还在发光的灵魂之一。”
“而保护光,是所有向光之人的本能。”
柳婉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滴进牛奶杯里,荡开小小的涟漪。
那一夜,上海在雨中沉睡。
有人彻夜难眠,有人梦中呓语,有人静静守护,有人独自前行。
而明天,太阳照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