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山雨欲来（2/2）

他想起前世太子的最终结局，想起那段时间的腥风血雨，心头像是压了块巨石，这一世，因为他的改变，因为清仪的存在，许多事情已然不同，但太子这艘将沉的大船，在彻底倾覆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谁也无法预料。

“树欲静而风不止。”清仪淡淡道了一句，她虽不理俗务，但活了千年，人心纷争，朝代兴替，看得太多，身处漩涡中心，想独善其身，本就是奢望。

“是啊，”胤禛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她，烛光在他深邃的眸子里跳动，带着毫不掩饰的依赖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清仪，我总觉得这京城的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味道，闷得人喘不过气。”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有些凉：“我怕这风雨，迟早要波及到我们身上。”他担心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安危，更是她和晖儿，太子的疯狂，老八的阴险，还有皇阿玛那愈发难以揣测的圣心。

清仪看着他眼底的忧色，感受着他微凉指尖的力度。她反手握住他的手，一丝温润平和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悄然渡了过去。

“风雨来时，自有遮挡之处。”她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你忘了这院子是如何布置的了？魑魅魍魉，进不来。”

胤禛感受到那熟悉的、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缓缓驱散他心头的阴霾，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眸，那份因知晓未来而产生的焦虑，竟真的被抚平了不少，是啊，他有她在，她不仅仅是能起死回生的仙子，更是能为他遮蔽风雨的守护神。

他心中一动，忍不住就着蹲着的姿势，将头轻轻靠在她膝上，像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类，声音闷闷地传来：“清仪，有你在，真好。”

这带着点撒娇意味的举动，让清仪微微怔了一下，她低头，看着他乌黑的发顶，感受着他全然信赖的姿态，抬起另一只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了他的发间，动作有些生疏地抚了抚。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

就在这温情脉脉的时刻，门外传来了苏培盛刻意放轻，却依旧带着急促的脚步声。

“爷。”苏培盛的声音在帘外响起，带着一丝紧绷。

胤禛立刻抬起头，脸上的脆弱和依赖瞬间收起，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沉声道：“进来。”

苏培盛掀帘而入，先是飞快地瞥了一眼坐在灯下面色平静的福晋，然后才凑到胤禛耳边，用极低的声音禀报了几句，胤禛的眉头随着他的话语，越皱越紧，脸色也沉了下来，苏培盛说完，垂手退到一旁，大气不敢出。

室内一时间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胤禛负手在原地踱了两步，然后猛地停下，转头看向清仪，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凝重：“太子近来行事愈发焦躁，恐生事端。”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恐怕，又有风雨要来了。”

清仪迎上他的目光，看到了他眼中清晰的担忧，以及一丝凛然的寒意。

与此同时，京城某处阴暗的宅院内，几个穿着粗布短打、身形矫健、眼神狠戾如同饿狼的汉子，正围着一个穿着锦袍、面容被阴影遮掩大半的男子，那男子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丢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是定金。”男子的声音沙哑，带着一股阴冷之气，“事成之后，另有重谢，记住，要做得干净利落，像意外。”

为首的那个江湖人伸手掂了掂钱袋，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目光扫过同伴，最终落在桌上散开的一幅简易画像上，那上面勾勒出的，正是四阿哥胤禛带着家眷前往南苑围场的预定路线。

“爷放心，”那江湖头子舔了舔嘴唇，眼中凶光毕露，“咱们兄弟几个，最擅长的就是制造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