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身受重伤(2/2)
病床上的铁路,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所有的血色都已流失殆尽,只有仪器屏幕上微弱跳动的曲线和胸口几乎看不见的细微起伏,证明这个钢铁般的躯体里,还有一丝生命在顽强地挣扎。
他全身插满了各种维持生命的管道,呼吸机有节奏地发出单调的声响,仿佛在为他续写生命的篇章。
众人下意识地围拢过去,却又在距离病床几步远的地方齐齐停住,不敢靠得太近,仿佛怕自己粗重的呼吸会惊扰了那缕微弱的生机。
他们只能默默地、脚步轻得如同踩在云朵上,跟随着移动的病床,走向早已准备好的重症监护病房。长长的走廊里,只剩下病床轮子滚过水泥地面发出的、单调而沉重的“咕噜”声,
以及众人胸膛里那沉重如擂鼓、却又仿佛随时会停止跳动的心跳声。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尚未完全熄灭,在绝望的深夜里,艰难地燃烧着。
抢救室外标定的七十二小时黄金窗口期,在众人几乎凝滞的呼吸与布满血丝的守望中,一分一秒地熬了过去。监护仪那规律却冰冷的“滴滴”声,成了病房内外唯一的节奏,每一声都像钝刀子,割在悬着的心上。希望如同风中之烛,在时间流逝中明明灭灭。
然而,铁路终究没有在预期中醒来。那双曾锐利如鹰、能洞察战场瞬息万变,也曾深沉如海、藏着无数缜密筹划的眼睛,始终紧紧闭合,将一切关切与呼唤隔绝在外。
日子在煎熬中悄然滑过。边境的野花谢了又开,山风由凛冽转为温热,又带上秋凉。转眼,已是半年光阴。
从医学角度看,铁路的恢复堪称奇迹,尤其是在90年代初期的医疗条件下。他身上那些曾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伤口,早已愈合,留下深浅不一的疤痕,记录着那场恶战的惨烈。
腹腔内破裂的脾脏已被切除,受损的肝脏经过精心调理,功能逐步恢复,刺破肺叶的肋骨断端也已愈合。就连当初最凶险的颅内淤血,在开颅清除术后,也随着时间推移,被身体慢慢吸收消散,复查的ct片子上已不见明显异常。他的生命体征平稳,器官功能检查指标逐渐趋于正常,身体底子被一点一点地补了回来。
可是,他的人,却像被遗弃在一场无边无际的沉睡里。
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是一种久不见阳光的、缺乏血色的苍白,身形比昏迷前消瘦了一大圈,颧骨显得突出,下颌的线条越发清晰硬朗,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虚弱。
无论谁来到床边,无论在他耳边是低声诉说边境最新的动态,还是带着哭腔呼唤他的名字,抑或是首长们沉重的叹息与叮嘱,他都毫无反应。
呼吸平稳,心跳规律,像一个精密却失去了灵魂的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