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共鸣之证(1/2)

赵晓菲在那头愣了两秒,显然是被“再听一次”这个要求搞懵了,但职业素养让她迅速回了个“好”。

电话挂断,盲音嘟嘟响了两声,被窗外早高峰的汽笛声盖了过去。

林默没急着动,他盯着手边那台老式示波器,屏幕上的绿线正随着他心跳的频率微微起伏。

次日一早,修复室的空气里混杂着松香和隔夜咖啡的酸味——松香微辛带涩,咖啡凉透后泛出铁锈般的微苦,指尖蹭过工作台边缘,还能触到一层薄薄的、未擦净的焊锡膏黏腻。

韩雪顶着俩黑眼圈,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女士烟,正对着电脑屏幕上一堆乱码发愁。

听完林默的想法,她把烟拿下来,夹在指尖转了两圈,眼神像看个疯子:“你是说,把这块表的震动频率导出来,做成可视化的光影信号?还要跟现场音响搞实时同步?”

“不是为了炫技。”林默从包里掏出昨晚整理的数据,指尖点在其中一行波峰上,“沈清源说那是‘情绪营销’,那我们就让他看看什么是物理层面的‘共鸣’。这块表在接收到特定音频——也就是那段《沂蒙山小调》时,会产生某种压电效应。这种震动不是随机的,它有规律,像是在说话。”

韩雪突然伸手按下示波器“频谱展开”键,盯着跳动的谐波峰值,唇角一扬:“压电系数在共振区爆表了——你录到了它的‘语言频率’?”

赵晓菲蹲在地上,周围铺满了复印出来的旧报纸和日记复印件,纸张脆黄、边缘微卷,油墨洇染处带着陈年霉斑的土腥气;她指尖翻动时,簌簌落下细灰,像时间抖落的碎屑。

一张泛黄的《东北日报》剪报飘落出来,边角印着“志愿军某部文工团 王德全 同志遗物”。

听罢,韩雪把烟扔进垃圾桶,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脆响:“只要音准能卡在那个赫兹上,我就能让光影‘活’过来。这不叫特效,这叫数据可视化。”

接下来的三天,修复室成了战场。

陈雨欣的小提琴声断断续续,有时候甚至只是单调的拉锯声——弓毛刮擦琴弦的粗粝嘶声、松香粉末在空气中浮游的微尘感、琴箱共鸣时木料细微的震颤,都清晰可辨。

她在找那个点,那个能让林默手里的怀表产生反应的临界点。

第四天凌晨两点十七分,人都走光了。

林默独自坐在操作台前,四周静得只剩电流的嗡嗡声,低频持续,像远处永不停歇的潮汐;台灯暖光晕染着桌面,照见他手背青色血管与指节处几道浅疤。

他屏住呼吸,指腹在表壳冰凉的铜纹上缓缓摩挲——三年来第七次尝试。

就在琴弓触弦的刹那,一股尖锐的电流感猛地窜上小臂,耳道里嗡的一声,视野边缘浮起细密金斑。

他手里攥着那块怀表,另一只手按下了音频播放键。

是那天音乐会现场的录音。

琴声响起的瞬间,怀表在他掌心狠狠烫了一下——不是灼烧,而是金属骤然吸热后的密实烫意,仿佛一小块刚离炉的青铜。

那种熟悉的失重感袭来,但这次没有把他的意识完全抽离。

他像是站在一扇单向玻璃后面,眼前昏暗的修复室慢慢褪色,一层粗粝的雪花噪点覆盖上来,耳中残留的电流嗡鸣被风声吞没,皮肤表面忽地绷紧,汗毛倒竖,仿佛裸露于极寒真空。

零下四十度。

哈气成冰——白雾喷出不过三寸,便凝作细晶,在睫毛上结出微不可察的霜粒;鼻腔深处泛起刺痛,每一次吸气都像吸入碎玻璃。

林默看见了王德全。

不是照片里那个模糊的影子,而是活生生的人。

这小战士的手指全冻裂了,血痂和黑泥混在一起,指甲盖翻起,看着都疼;指尖触到琴弦时,发出极轻微的“咔”一声脆响,像枯枝折断。

他缩在避风的战壕拐角,下巴死死抵着琴托,眼睛闭着,睫毛上挂着白霜,呼出的气息在琴箱表面凝成薄薄一层雾,又迅速冻结。

周围躺着七八个伤员,有的断了腿,有的头上缠着渗血的纱布——血腥气浓烈而铁锈味重,混着硝烟焦糊的苦涩,在冷空气中沉甸甸地滞留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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