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寻找赵大勇(2/2)
接下来的三天像被按了快进键。
李红梅翻遍区档案馆的旧纸箱,在1953年的《战士日记》里找到半页残章:司号员小赵,河南信阳人,家中有母张氏,妹秀兰......苏晚带着摄像机跑了七户老兵家属,镜头里老人们颤巍巍指着照片:这眉眼,和当年那个爱唱《沂蒙山小调》的小司号员像!
当林默拿着这些材料站在赵秀兰家门口时,晨雾刚散。
门开的瞬间,他闻到一股艾草香——和松骨峰战地医疗所的味道重叠了。
赵女士?李红梅轻声唤。
年近六旬的女人扶着门框,白发在风里乱蓬蓬的:你们说......我伯?她的手指抠着门框,指节泛白,我娘临终前攥着块蓝布,说是伯参军前给她做的头帕......
林默把照片递过去。
赵秀兰的手刚碰到相纸边缘就缩了回去,像被烫到。
她转身从五斗橱最上层摸出个红布包,打开是块褪色的蓝头帕,边角绣着朵极小的喇叭花——和照片里军号上缠着的蓝布条,纹路分毫不差。
是他。她的声音突然哑了,我娘说,伯走那天吹着唢呐送自己,说等打跑美国鬼子,我给咱娘吹一辈子......
林默把通讯稿扫描件推到她面前,赵秀兰的眼泪砸在纸上,晕开赵大勇(1932-1952)几个字:他才二十岁啊......她突然抓住林默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能让他回家吗?
市民政局的办公室里,科长老陈对着一摞材料翻了又翻。
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赵大勇烈士补录申请几个字上织出金网。这些证据链很完整。他推了推眼镜,抬头时眼眶发红,我们立刻启动补录程序,争取下个月清明前把墓碑刻好。
林默走出办公楼时,春末的风裹着花香扑在脸上。
他摸着口袋里的军号,金属表面还留着赵秀兰的温度。赵大勇,他对着风说,你终于要回家了。
深夜的博物馆格外安静,林默抱着军号往展柜走。
路过松骨峰展区时,他突然顿住——那支军号不知何时被重新陈列,玻璃柜里多了块深褐色的铭牌,灯光下赵大勇 1932-1952 松骨峰战役司号员几个字闪着光。
他伸手触碰玻璃,指尖与赵大勇三个字的位置重合。
有温热的东西从胸腔升起来,像当年松骨峰的朝阳,融化了积雪,也融化了他心里某块冻了很久的冰。
拍下来了。
苏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举着摄像机,镜头光晕里,李红梅正往展柜角落放一束野菊花——和松骨峰山脚下的那种,开得一样热烈。
纪录片素材够了。苏晚把摄像机转向林默,《号角长鸣》的结尾,就用这个镜头。
林默望着镜头里的军号和铭牌,忽然笑了。
窗外,不知哪里飘来段模糊的旋律,像唢呐,又像军号——那是《百鸟朝凤》的调子,在夜风里轻轻打着旋儿,往更远处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