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娘，我不怕（2/2）

墓地在镇外的小山坡上。

李秀兰柱着拐杖走在前面，林默和刘子阳一左一右扶着。

枯草在脚下发出脆响，苏晚的登山鞋踩过结霜的土块，呼吸凝成白雾。

墓碑很旧了，水泥碑面有些剥落，王铁柱之墓五个字却被仔细描过红漆。

每年清明我都来。老人放下带来的野菊花，可从来...没说过话。她接过李红梅递来的复印件，指尖反复蹭着娘，我不怕那行字，像在确认什么。

苏晚打了个手势，李红梅的摄像机红灯亮起。

铁柱啊，老人的声音突然稳了，像在和久别重逢的亲人拉家常，你走那年我才十六，现在都八十九了。

你看，咱家乡的山还是这么青，水还是这么清。她低头看着血书，喉结动了动，你在信里说娘，我不怕，可娘想告诉你...娘也不怕。

你做的事，娘懂。

风卷着她的白发扬起，一滴泪砸在字上，晕开个小水洼。

林默看见苏晚的手指在镜头变焦环上微微发抖，李红梅的睫毛也沾着水汽。

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在空荡的山间撞出回响。

回到镇招待所时，天已经擦黑。

林默坐在桌前整理资料，手机屏幕不断亮起提示音——苏晚刚把墓前的视频片段发在社交平台，评论区已经挤爆了。

他点开李思远那条视频，底下有条新评论被顶到最前：去看了王铁柱妹妹的采访，血书是他留给亲人的最后温柔。

所谓，不过是没见过真正的信仰。

他合上笔记本，里面夹着血书原件的扫描件、李秀兰的口述录音，还有苏晚拍的纪录片花絮。

这些东西明天会随一篇长文发在省纪念馆官网，标题他已经想好了：《请告诉娘，我不怕》。

深夜，林默独自走到墓地。

月光把墓碑照得发白，他伸手摸了摸碑上的红漆，指尖沾了点碎屑。

怀表突然在口袋里发烫，他掏出来，表面的金色光纹正缓缓流动，像活过来的星子。

你不是一个人走的。他对着墓碑轻声说，现在有很多人记得你，记得你写的每一个字。

怀表的光纹突然凝出个字，温度透过金属外壳渗进掌心。

林默闭上眼睛，仿佛看见当年那个年轻战士，在零下四十度的雪地里呵着白气，一笔一划写着给娘的信。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他脸上，可他的手很稳，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这些字会回到亲人身边。

我会把你的故事带到更多地方。他对着怀表说，光纹突然亮得刺眼，在夜色里划出一道金线，下一站...上甘岭。

次日清晨，省纪念馆的工作人员来接他们。

林默提着装资料的箱子上车时，瞥见展馆外的空地上，几个工人正往展架上挂红布。

最前面的那块展板被雨布盖着，露出半截标题：下一站——

司机发动车子，雨布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上甘岭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