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血色怀表(1/2)

修复室的挂钟敲响凌晨两点,林默的手指在照片上微微发颤。

月光穿过窗棂,将李思远后颈那道淡粉色伤疤的轮廓,与雪地里老战士的伤疤叠成一片模糊的雾。

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仓库发现的老机器,那些被锈蚀覆盖的零件上,似乎也刻着类似的纹路——和怀表内侧的弹孔形状如出一辙。

怀表在掌心再次震动,这次不是刺痛的电流,而是一种温热的灼烧感,像有活物在金属壳里挣扎。

林默刚要松手,表盖地自行弹开,寒风裹着雪粒劈头盖脸砸下来。

他踉跄后退,后腰撞在修复台边缘,却感觉不到疼痛——鼻尖萦绕着铁锈味的血腥气,睫毛很快结了冰碴,眼前的白色世界里,那个倒在雪坑的老战士正缓缓抬头。

你......能看见我?老战士的声音像碎冰摩擦,他攥着怀表的手背上全是冻疮溃破的血痂,军大衣下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字样被血浸透,我守着这块表六十年了,每次它发烫,我就知道......有人要来了。

林默蹲下身,膝盖陷进齐腰深的积雪。

他这才看清老战士的脸:眼角有道从眉骨贯穿到下颌的刀疤,后颈那道淡粉色伤疤在雪光下泛着青,和照片里李思远的伤疤位置分毫不差。您是......李德昌?他脱口而出,喉结被冻得发疼。

老战士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下意识去摸胸前——那里本该挂着枚勋章,此刻却空着。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他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林默的羽绒服上,1950年11月28日,我带七连去截美军补给线。

情报说只有一个排的兵力,可等我们摸到山谷......他的指甲抠进雪里,指缝渗出的血立刻冻成冰晶,是一个营的重机枪连。

七连三十七个人,最后只剩我爬回营地。

林默的呼吸凝成白雾。

他想起赵晓菲给的信里夹着的老照片:穿列宁装的姑娘抱着襁褓,背面写着德昌兄,等你回家。

此刻老战士的军大衣内层,正露出半张泛黄的合影,姑娘的眉眼和李思远有七分相似。

我没脸见他们的家人。老战士抬起冻僵的手,抚过怀表上的弹孔,这颗子弹本来该打穿我的心脏。

卫生员说,是怀表替我挡了。

可它挡得住子弹,挡不住良心。他突然抓住林默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七连没孬种。

是我这个连长,瞎了眼。

怀表地轻响,雪色骤然褪成修复室的暖黄。

林默跌坐在地上,后背抵着展柜,怀里的怀表表面浮起细碎的光点,像被风吹散的星屑。

他摸出手机,翻到李思远的社交主页——最新一条动态是半小时前发的: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某些专家的吃相太难看。配图是他后颈伤疤的特写,配文:爷爷用命换来的真相,容不得篡改。

晨光透过百叶窗时,林默的眼下已经熬出青影。

他给刘子阳发了条消息:来修复室,带相机。半小时后,记者背着摄像机冲进来时,他正把赵晓菲给的信、李德昌的战地笔记残页,还有从档案馆调的七连阵亡名单,一张张铺在修复台上。

这是李德昌的审讯记录?刘子阳翻开泛黄的档案,1951年3月,他主动要求去最前线扫雷,三次申请才批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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