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等诗的人(1/2)
林默的指尖还停留在怀表表面,刚才那一跳的温度还未散去。
他深吸一口气,指腹重重压在表盖上——这次他要主动抓住那道未写完的逗号。
怀表突然烫得惊人,像块刚从火盆里夹出来的炭。
林默的掌心被灼得发红,却仍死死攥着,直到眼前的修复室在白光里扭曲成碎片。
再睁眼时,他踩在没膝的雪地里。
风卷着冰碴子往衣领里钻,远处的山影黑黢黢的,像被刀劈过的旧木。
“柱子!柱子!”
沙哑的呼喊撞进耳膜。
林默循着声音转过山坳,看见冰河旁的雪地上跪着个年轻战士。
他军大衣的前襟浸透了暗红,怀里横着另一个战士,那人的棉帽滚在脚边,露出一片凝结的血痂。
“撑住!我背你回营部!卫生员带着药包呢!”跪着的战士哆哆嗦嗦去解腰间的草绳,手指冻得像根根胡萝卜,草绳打了死结,他就用牙去咬,雪地上落了几星带血的唾沫。
被抱着的战士睫毛上结着冰花,勉强掀了掀眼皮:“晓菲哥…别费劲了。我这腿…从大腿根就没了。”他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在雪地上划出道血痕,“帮我…看看家信…在…胸口口袋…”
跪着的战士(后来林默知道他叫赵晓菲)突然把脸埋进对方颈窝,肩膀剧烈地抖:“瞎说!你娘还等你过年带新媳妇回去!我跟你说过的,等打完仗,咱俩去供销社称二斤糖,你娶春妮那天,我给你吹三天三夜军号——”
“军号…在你那?”伤员突然笑了,血沫子从嘴角渗出来,“替我…吹首《送别》吧…就现在…”
赵晓菲的手在怀里摸索,摸出个油布包着的军号。
他对着冻得发硬的号嘴哈了三口气,然后凑到唇边。
第一声呜咽刚破出来,伤员的头就歪向了一边。
军号从赵晓菲手里摔进雪里,他抱着逐渐僵硬的躯体,指甲深深掐进对方后背的棉衣里,像是要把体温连血带肉揉进那具正在变冷的尸体里。
“我带你回去!我带你回去!”他重复着,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变成低低的啜泣,“柱子…柱子你醒醒,我还没教你认完那几个字…你说要给你娘写的信…我还没替你念…”
风卷着雪粒扑过来,把两人的影子揉成一片模糊的白。
林默想伸手去碰赵晓菲的肩膀,指尖却穿过了他的军装——这是段被封存在时光里的记忆,他只是个无声的旁观者。
“叮——”
怀表的震动刺穿耳膜。
林默猛地栽进藤椅里,额头抵着桌面,喉咙里像塞了块冻硬的棉絮。
他摸过桌上的保温杯,喝下去的水都是凉的,却烫得他眼眶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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