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血书的回声(1/2)

晨光透过展馆的玻璃穹顶,在迟到的党员五个鎏金大字上流淌。

林默站在展柜前调整王建国申请书的角度,玻璃倒影里,穿蓝布衫的白发老者正扶着留言墙的木栏,枯瘦的手指捏着记号笔,在最想对英雄说的话那一栏缓缓移动。

老周,你慢点写。陪同的中年女人想扶他胳膊,被老者轻轻推开。

笔尖触纸的沙沙声里,林默听见他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哽咽:五十年了......当年在三所里,大刘也蹲在战壕里写这个。

墨迹晕开的瞬间,林默的后颈泛起细麻。

他放下镊子走过去时,老者刚写完最后一个字,笔帽扣上的脆响惊得他肩头一颤。

留言纸上是力透纸背的行楷:我当年的战友,也写过这样的申请。

您说的大刘......林默的声音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是刘长根吗?

1950年入朝,三所里战役负过伤?

老者猛然抬头,老花镜片后的眼睛骤然发亮:你怎么知道?

上个月整理军博资料时,看到过他的战地日记。林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怀表,表壳温度渐升,他在日记里写,等打完这仗,我要穿着新军装去见娘

对!

就是这句!老者的手抓住林默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大刘牺牲那天,怀里还揣着没寄出去的家书......他喉结滚动,皱纹里浸着水光,我就知道,总有人会记得。

林默望着老人颤抖的嘴角,突然想起王建国临终前睫毛上的冰碴。

他蹲下来与老人平视:他们没被遗忘。

小同志。老人从布兜里摸出块蓝布包,打开是枚褪色的军功章,这是大刘的,我替他收了七十年。

能......能放在你们这儿吗?

当然。林默接过军功章时,怀表在口袋里轻轻震动。

他瞥见苏晚举着摄像机过来,镜头里老人的手正抚过展柜玻璃,像在触碰某个温暖的旧梦。

林老师!

李红梅的声音从展厅入口传来。

王文杰抱着本泛着霉味的相册站在那儿,黑色封皮磨得起了毛边,边角用透明胶仔细粘过。

林默迎过去时,王文杰的指节因用力发白:我爷爷......这是他唯一的一张照片。

相册翻到第三页,照片边角已经卷翘。

穿着棉军装的青年站在雪地里,领口系得严严实实,帽檐压得低,却掩不住眼睛里的光。

背景是歪歪扭扭的木牌,隐约能辨长津湖三个字。

这是1951年春节,他托战友拍的。王文杰喉结动了动,奶奶说,他走的时候只带了半块炒面,这照片还是牺牲后战友寄回来的......

林默的指尖悬在照片上方,没敢直接触碰。

相纸薄得像要碎在风里,却比任何文物都沉重。

他转头看向苏晚:能把这张照片放进战士的脸展区吗?

我来。苏晚接过相册,动作轻得像捧着婴儿。

她取出照片时,一张泛黄的信纸从相册夹层滑落——是王建国的字迹:娘,等打完仗,我给您买块新头帕。

展馆里突然安静下来。

参观的人群围过来,有个扎马尾的姑娘轻声说:原来他们也会想家。

下午三点,林默的手机在展柜后震动。

邮件提示音很短,却让他的呼吸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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