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血染的申请书(1/2)
修复室的百叶窗漏进几缕午后阳光,在斑驳的木桌上投下金斑。
林默蹲在新运来的木箱前,戴着手套的指尖刚掀开最后一层油布,便触到一片硌手的硬物——不是预想中的金属弹壳,倒像是纸张。
他屏住呼吸,用竹镊子轻轻夹起。
泛黄的信纸边缘卷着毛边,干涸的血迹在入党申请书五个字上凝成暗褐的痂,像朵开在岁月里的花。
署名志愿军战士 王建国的字迹工整得反常,在1950年12月的日期旁,有块指甲盖大的焦痕,应该是子弹擦过时留下的。
怀表在口袋里突然发烫。
林默的手指抖了抖,镊子掉在地上。
他顾不上捡,反而凑近了些——那血迹不是泼溅的,是从字最后一竖往下渗的,像是写着写着,笔尖突然顿住,血珠顺着笔杆滚下来。
叮——
金属摩擦声惊得他抬头。
展柜玻璃映出他发白的脸,而怀表不知何时已滑落在手心里,弹孔缝隙正渗出幽蓝的光,像有人在表壳里点了盏小灯。
寒意突然裹住后颈。
林默踉跄着扶住桌沿,再睁眼时,鼻尖已漫上雪粒的凉。
这是个雪夜。
他蜷缩在结着冰碴的战壕里,膝盖抵着潮湿的冻土。
面前的战士裹着露棉絮的棉袄,正借着手电筒的微光写字。
手电筒用破布缠着,只漏出豆大的光斑,照得信纸边缘发亮。
林默看清了——正是他刚刚拿在手里的那张。
一颗子弹擦过战壕边缘,在两人头顶炸出火星。
战士的手顿了顿,笔锋却没乱,仍在为了祖国和人民几个字上稳稳走着。
他的耳尖冻得发紫,帽檐结着冰棱,可握钢笔的手指却稳得像钉在地上的木桩。
我想成为党的一员。战士突然抬头,目光穿过林默,投向远处被炮火映红的天空。
他的瞳孔里跳动着细碎的光,像把火被雪埋着,偏要烧出个窟窿来,等打完这仗,我要把这封信烧给我娘看——她总说咱王家世代务农,没出过能写大道理的,可她不知道......
又是一声枪响。
战士猛地低头,信纸右下角绽开血花。
林默这才看见,他右边肩膀的棉袄已经浸透,血正顺着胳膊往下滴,在雪地上洇出暗红的星子。
可他的笔还在动,在申请人三个字后面,重重落下王建国。
滴滴——
手机震动把林默拽回现实。
他这才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后背全被冷汗浸透。
怀表不知何时掉在脚边,表面的蓝光大作,照得申请书上的血迹泛着诡异的红。
屏幕上是苏晚发来的链接,标题刺得他眼睛疼:《信仰的形式主义:一份入党申请书能证明什么?
》。
是张远航的账号。
林默点进去,指尖在屏幕上发抖。
文章里说:那些泛黄的申请书不过是特殊年代的政治符号,写满口号的纸页能代表真实的牺牲吗?配图正是他上午拍的申请书照片,血迹被放大成触目惊心的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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