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最后一声号角(1/2)
展馆的电子屏在凌晨五点就亮起了“最后一声号角”的展览标识。
林默站在后台,手指反复摩挲着西装内袋里的怀表。
玻璃展柜里,那支军号被丝绒衬得愈发沉静,昨天深夜他亲手擦拭时,还在号嘴上摸到一道极细的凹痕——是李大勇用牙咬过的印记。
“林老师,该上台了。”李红梅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她今天特意穿了件藏青色衬衫,领口别着枚铜制军号胸针,“观众席第三排有位穿灰大衣的奶奶,攥着块蓝布手帕,从进场就没松开过。”
林默深吸一口气,步上主舞台。
聚光灯亮起的瞬间,他看见观众席像被风吹动的麦浪——白发老人扶着助行器直起背,年轻姑娘把手机举得老高,而第三排那位奶奶,蓝布手帕已经湿了半边,正贴在眼尾轻轻按。
“七十年前,有个十六岁的小战士,抱着军号在雪地里爬了三公里。”林默的声音比预想中稳,“他的右手小指被炸断了,就用牙咬着号嘴;两条腿冻得没了知觉,就用手肘撑着往前挪。他说,‘号响了,战友们就知道阵地还在’。”
观众席传来抽噎声。
林默的目光扫过展柜,突然发现军号表面浮起一层薄雾般的光。
怀表在口袋里烫得惊人,他下意识按住表盖——这是“历史共鸣投影仪”启动前的征兆。
展馆的灯光突然暗了半拍。
当林默再睁眼时,脚下的红毯变成了结霜的冻土。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不是2023年的空调风,是1950年长津湖的冷风。
“同志,借个火?”
沙哑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林默转头,看见个裹着破军大衣的小战士,左脸肿得老高,右手上缠着渗血的破布。
他怀里的军号泛着冷铁的光,号嘴上沾着暗红的血渍——和展柜里那支一模一样。
“李...大勇?”林默的喉咙发紧。
小战士愣了愣,咧嘴笑出颗虎牙:“您咋知道我名儿?卫生员说我命大,炮弹片擦着耳朵飞过去,没伤着脑子。”他说着就要解缠手的布,“您帮我看看,这手还能吹号不?刚才爬雪坡时,小拇指好像断了...”
林默看着那截扭曲的指节,胃里泛起酸。
他想开口说“能,你吹得比谁都响”,可话音被一声炸雷般的炮响碾碎了。
“敌人冲上来了!”远处传来嘶吼。
李大勇猛地撑起身子,军号磕在冻土上发出闷响。
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攥住号身,断指的右手凑到嘴边——林默这才看清,所谓“用牙咬着号嘴”,是他把整个号嘴塞进嘴里,用后槽牙死死咬住,鲜血顺着下巴滴在雪地上,染出一串红梅。
“哒——”
第一声号音破风而起。
林默看见李大勇的太阳穴青筋暴起,冻得发紫的嘴唇被号嘴硌出深深的牙印。
第二声、第三声,号声越来越亮,像把刀劈开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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