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雪夜信使(1/2)

火车在清晨的薄雾中缓缓启动,林默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一片沉静。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份泛黄的家书复印件,纸张边缘微微卷起,指尖传来粗糙而微凉的触感,仿佛承载了太多未说完的话。

阳光斜斜地照在纸上,映出字迹下隐约交错的折痕与旧墨洇染的斑点。

那封信上写着:“娘,我在守阵地……等仗打完,我就能回家吃你做的小米饭了。”

这是李长顺写下的最后一封信,也是他此生未能送出的心愿。

林默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雪夜——冰天雪地之中,志愿军战士们趴在战壕里,呼出的气息凝成白霜,在钢盔边缘结成细小的冰晶;风裹挟着炮火的余音呼啸而过,远处零星响起的枪声与风雪交织,像钝刀割裂寂静。

寒气刺入骨髓,战壕壁上的冻土坚硬如铁,手指几乎无法屈伸。

而李长顺,在寒冷中紧握钢枪,嘴唇冻得发紫,脸颊皲裂渗血,却仍低声念叨着“娘,我在守阵地”。

他的声音微弱,却被风轻轻托起,混入雪落的沙沙声中。

那一幕,是投影仪带给他的真实画面,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历史”不只是冰冷的文字和照片,而是有血有肉、有笑有泪的生命。

如今,他要带着这封信,回到它的终点。

列车抵达山东临清站时,已是傍晚。

林默背着包走出车站,冷风迎面扑来,夹杂着泥土翻新的湿润气息与远处灶膛里柴火燃烧的烟香,呛人却熟悉,与上海街头的汽油味和霓虹喧嚣截然不同。

脚下的石板路被晚霜浸湿,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他联系了当地史志办的周老师,对方热情地接待了他,并带他前往李家庄。

“李长顺是我们村的英雄,可惜啊……他娘走得太早了。”周老师一边开车一边感慨,“十年前的事了,老人临终前还念叨儿子没回信,说怕他在外头受苦。”

林默听得心头一颤,低头看着手中的家书,指腹摩挲着那行“回家吃小米饭”的字迹,忽然觉得它重若千钧,压得掌心发烫。

车子驶入村庄,黄昏的余晖洒在低矮的瓦房上,炊烟袅袅升起,犬吠声从巷子深处传来,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屋檐,仿佛时光从未改变。

他们在村口停下车,周老师指着不远处一位正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大爷说:“王大爷知道当年的事最多。”

林默快步上前,自我介绍后,王大爷听闻他是来送李长顺家书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哎哟,真是菩萨保佑啊!”王大爷激动地拍腿,枯瘦的手掌拍在膝盖上发出闷响,“你不知道,李母那老太太,临走前还在等她儿子回来呢!耳朵聋了也不肯戴助听器,就怕错过邮递员的脚步声。”

他带着林默一路穿过小路,来到村后的一处坟地。

坟头早已荒草丛生,野蒿高过脚踝,踩上去窸窣作响。

墓碑上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可辨——“李氏之墓”,石面被雨水冲刷多年,边角已磨圆,但刻痕深处仍积着黑灰。

王大爷叹了口气:“她连个像样的碑都没立起来,就想着能等到儿子一封信……可惜等了一辈子。”

林默蹲下身,轻轻拂去碑上的尘土,指尖触到石面的粗粝与微凉,从背包里取出那封家书。

他展开纸张,手指微微颤抖,听见自己心跳撞击耳膜的声音。

“娘……我是长顺。我在前线守阵地,天气很冷,但我不怕。只要我们守住阵地,国家就会太平,您在家就能安心……我会回来,一定回来。”

他一字一句念出李长顺的字迹,声音低沉而坚定,在空旷的坟地里回荡。

风吹过坟头的野草,沙沙作响,像有人在轻声回应。

远处一只乌鸦鸣叫一声,振翅飞向暮色深处。

那一刻,林默的眼眶湿润了。

夜色渐深,林默独自跪在坟前,点燃了家书的一角。

火焰跳跃,噼啪轻响,热浪扑在脸上,照亮了他的脸庞,也映出了记忆深处的画面——风雪中的战壕里,李长顺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轻声呢喃:

“娘……我回家了。”

怀表在口袋里微微震动,一道淡淡的蓝光浮现而出,林默低头一看,金手指的能量条竟然悄悄恢复了一格。

这是第一次,能量不是靠“触发”获得,而是因为他真正完成了战士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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