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袭山寨,终除匪患(一)(1/2)

第一部分 星夜兼程,三路合围

亥时的黑风岭彻底褪去了白日的朦胧,夜空如被浓墨反复浸染般厚重得化不开,连山间的风都裹着几分刺骨寒意,在崖壁间穿梭时发出“呜呜”的低吟,像是亡魂在哭诉。只有几颗疏星在厚重云层后艰难地透出微光,勉强在墨色天幕下勾勒出黑风顶锯齿般的山峦剪影,更显狰狞。山寨所在的黑风顶果然如被俘的络腮胡供述的那般地势险要,四面皆是刀劈斧削般的陡峭崖壁,崖壁上零星垂着枯黄的老藤,稍一拉扯便簌簌掉渣,枯藤下深不见底的沟壑里积着陈年腐叶,散发着刺鼻霉味。唯有正南方向的“鹰嘴坡”坡度稍缓可容人通行,西侧的“碎石沟”布满松动砾石,脚踩上去便会引发连锁滑动,而东侧的“落雁谷”更是绝地,谷底常年云雾缭绕,据说曾有猎户失足坠落,连尸骨都未曾寻回。

这份关键地形信息,赵卫国已在糙纸上反复画了三遍草图,指尖因攥握炭笔而沾着黑渍,纸上标注的岔路口、可依托的掩体、可能设哨的位置都清晰可见,甚至连鹰嘴坡第三道弯道的倾斜角度、碎石沟中段砾石的密集区范围都做了详细备注,纸页边角因反复摩挲已起了毛边,叠放时能摸到明显的折痕。合作社的院坝里,三十名联防队队员和二十名自愿加入的乡亲后生整齐列队,队列规整得连呼吸都几乎同步,没人敢随意咳嗽。每个人都背着磨得发亮的帆布背包,里面塞满了玉米面窝头和用油纸层层包裹的子弹,腰间别着的武器五花八门——有膛线都快磨平的缴获汉阳造步枪,有枪托包着牛皮的祖传猎枪,还有磨得锃亮、刃口泛着冷光的砍刀,每个人都换上了浆洗得发硬的深色粗布衣衫,在夜色中仿佛与院坝周围的老槐树融为一体,只有两盏马灯昏黄的光晕在他们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照出一张张紧绷却坚毅的脸庞。

赵卫国踩着石磨边缘稳稳站定,老旧的石磨因受力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院坝里格外清晰。他借着马灯昏黄的光晕缓缓扫视众人,目光在每个队员脸上都停留片刻:握着步枪的周建民指节发白,那是他惯用的握枪姿势;背着弓箭的李二柱悄悄调整了箭囊位置,箭囊里的麻药箭排列得整整齐齐;几位满脸沧桑的乡亲后生紧攥着砍刀,刀把上的木纹被汗水浸得发亮。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院坝角落堆积的武器上,那里除了枪械刀具,还整齐码放着十几个自制炸药包和二十多颗手榴弹。他的声音压得低沉却字字清晰,像淬了冰的钢珠砸在每个人心上:“兄弟们,张黑虎这伙国民党逃兵,盘踞黑风岭整整三年,手上沾满了咱们乡亲的血!去年石洼村李大叔家的耕牛被抢,那是他家春耕的命根子,李大叔追出去理论,被这伙畜生用枪托打断了腿,至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上月青杨村的粮车被劫,那是五个村子凑的救命粮,三个护粮的乡亲至今下落不明,多半是遭了毒手!更别提他们山寨里藏着的迫击炮和机关枪,要是让他们休整完毕运下山,周边五个村子的男女老少都要遭秧,咱们的合作社也要被一把火烧光!”

他顿了顿,右手猛地抓起石磨边那把刻着“卫”字的驳壳枪,枪身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冽的光,枪柄处因常年握持留下的掌纹印记清晰可见,那是无数个日夜苦练留下的痕迹。“今晚咱们兵分三路,打他个措手不及!周建民带一组十五人走鹰嘴坡,把那门缴获的迫击炮架在坡顶那块大青石后,注意用杂草伪装,听我枪响就轰开寨门,务必把土匪主力都吸引过去!记住要打打停停,每隔一刻钟扔颗手榴弹,时不时放两枪空枪,别让他们看出咱们的真实兵力,更不能让他们察觉侧后方的动作!”

说到这里,他转向身材粗壮如石碾的孙老石,对方胸口的补丁都透着一股硬朗:“孙老石带二组十五人走碎石沟,按我草图标记的歪脖子槐树下找到密道,用炸药炸开入口后立刻用麻袋堆起简易掩体守住通道,绝不能让一个土匪从这里逃走!遇到抵抗先放麻药箭,尽量抓活口,他们嘴里说不定还藏着其他据点的消息!”最后他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陡然拔高:“我带三组二十人从落雁谷侧崖攀爬,利用崖壁老藤和石缝借力,直插土匪核心的聚义厅,擒贼先擒王!”

他环视众人,语气郑重得近乎肃穆:“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伤及性命,咱们是替乡亲们讨公道,不是滥杀无辜,要的是彻底端掉匪巢,还黑风岭一片太平!”说着他将驳壳枪举过头顶,枪身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老班长当年就是为了掩护乡亲们撤退,被张黑虎的冷枪击中后腰,倒在地上还喊着‘快带乡亲走’!今天,咱们就替老班长、替所有受难的乡亲,把这笔血债一并清算!”

队伍正要出发,院坝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林晓燕带着四个中年妇女快步走来,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竹篮,竹篮上盖着粗布,掀开后里面是用油纸层层包裹的麻药箭和伤药,药包上用红线细心地绣着“止血”“镇痛”的字样,一目了然。她们的眼眶都透着红,显然是刚哭过,但动作却格外麻利,挨个将药包塞进队员手里,指尖的温度透过粗布传递过去。林晓燕走到赵卫国面前,递过一包额外厚实的伤药,油纸包上还带着灶房的余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赵队长,这是我和王婶她们用止血草和接骨木熬了一下午的药膏,加了蜂蜜调和,止血快还能止痛,里面还有十支麻药箭,箭尖都浸足了药,中箭半个时辰内绝对动不了,不会出人命。我们在合作社烧着大锅,煮着姜汤和玉米粥,灶里的火绝不会灭,不管多晚,我们都守在这里等你们平安回来!”

赵铁山也从人群中走出,他手里拿着一把磨得雪亮的柴刀,刀把缠着浸过桐油的防滑布条,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能清晰照出人影。他走到儿子身边,将柴刀塞进赵卫国腰间的刀鞘里,粗糙的手掌在刀鞘上重重拍了拍,掌心的老茧蹭得刀鞘发出轻响:“这刀是你爷爷传下来的,当年他用这刀砍过豺狼,劈荆棘、砍枯藤最是锋利。黑风顶的崖壁上老藤多,有的藤条比胳膊还粗,抓牢的时候先看看根须是不是扎实,要是枯朽就用刀砍断借力,千万别逞强,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

赵卫国用力点头,将母亲连夜缝制的平安符塞进贴身衣袋,符袋里还装着老班长生前用过的半块怀表。他从腰间解下黄铜哨子,哨身被摩挲得光滑发亮,能闻到淡淡的铜腥味。深吸一口气后,他将哨子含在嘴里,猛地吹响,“嘀——嘀嘀——”三声短哨划破夜空,清脆而急促,在山谷间传出老远。早已整装待发的三支队伍立刻行动,周建民带着一组朝东南方向的鹰嘴坡而去,脚步声轻得像猫;孙老石的二组转向西侧的碎石沟,队员们每人手里都提着一根探路的木棍;赵卫国带着三组直奔东侧的落雁谷,三道黑影如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浓密的山林。夜色中,只有脚下的碎石偶尔被踩动发出轻响,队员们踩着月光前行,李二柱走在最前,用弓箭小心翼翼地拨开挡路的荆棘,箭囊里的麻药箭碰撞着发出细微的“叮叮”声,那是他们守护家园的无声誓言。

第二部分 炮轰寨门,密道惊变

丑时三刻,黑风岭还沉在最深的夜色里,连虫鸣都已停歇,鹰嘴坡下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震天巨响,如惊雷炸响在山谷间,瞬间打破了山寨的死寂,回声在崖壁间反复激荡,久久不散。周建民带着队员早已在坡顶的巨石后构筑了简易掩体,掩体是用石块和树枝快速搭建的,刚好能遮住迫击炮和炮手。那门缴获的八二迫击炮被稳稳架在垫高的土堆上,炮身还裹着一层防潮的油布,炮手是曾在正规军服役的老陈,他眯着眼睛透过炮镜校准方位,寒风刮得他眼角生疼,却丝毫不敢眨眼,一手扶着炮身稳住重心,一手将炮弹缓缓推入炮膛,随着“咚”的一声闷响,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飞向寨门,精准地砸在那扇用碗口粗松木打造、还裹着铁皮的寨门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