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燕园砺刃,尺素传薪(第一部分)(1/2)
《铁痕》第二卷:星火燎原·第十八章 燕园砺刃,尺素传薪(第一部分)
1955年深秋的北平,霜气比黔北来得更烈些。当赵卫国提着那只洗得发白的帆布背包踏上北平站的站台时,哈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一小团雾,转瞬又被穿堂而过的北风卷散。背包带在肩膀上勒出两道红印,他却浑然不觉——里面装着的不仅是王小虎连夜打磨的一套研磨工具、张队长临别时塞给他的防身短匕,更有一叠用油纸层层包裹的机床图纸,纸页边缘被父亲赵铁山的指腹磨得发毛,上面用红铅笔圈出的,全是黔北兵工厂关键设备的安保薄弱点。这对他来说比啥都重要,竖了竖衣领,迎着寒风,目光坚定地看着远处,等待着电车的到来。
从火车站到北平公安学校的路不算近,他倒了两趟有轨电车,每过一站都要攥紧背包侧袋里那封未拆的信。信封是母亲用粗布缝的边角料糊的,正面没写收件人,只在背面绣了个小小的扳手图案,那是父亲教他认的第一个工具符号。出发前一晚,父亲坐在煤油灯旁,背对着他整理图纸,声音比平时更沉:“到了学校再拆,信里写着你马叔叔和陈教授的住址,要是学习上有难处,就去找他们。”那时父亲刚换了新膏药,后背的伤疤还在渗血,却执意要帮他捆扎背包,粗糙的手掌碰到他的肩膀时,他能感觉到父亲刻意收了力。他坐在电车的座位上,似乎看到父亲在一旁叮嘱他。
公安学校的青砖牌楼在晨雾中渐显轮廓,“忠诚勇敢,护国安邦”八个鎏金大字被晨光浸得发亮,门口两排白杨树的叶子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传达室的老兵探出头来,看到他背包上挂着的黔北厂工牌,立刻提高了嗓门:“是工业安保专业的新生吧?周教官在报到处等你半天了!”赵卫国刚要应声,就见一个穿藏青色警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过来,胸前的铜制铭牌刻着“周建民”三个字——正是父亲信里提过的老战友,当年和父亲一起在西南剿匪时,替父亲挡过一颗子弹。
“卫国!可算把你盼来了!”周建民的大手拍在他背上,力道不轻不重,恰好避开了他赶火车时碰伤的旧处,“你爹前前后后给我写了六封信,每封都嘱咐我盯着你练功,别让你偷懒。”他接过背包往报到处走,脚步顿了顿,压低声音补充:“你爹的伤势我问过王医生了,新膏药管用,就是夜里还是疼得睡不着,不过他不让我跟你说这个。”赵卫国的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就被周建民拉到桌前,递过一杯冒着热气的茯茶:“北平比黔北冷,先暖暖身子。你爹说你胃不好,我让食堂蒸了小米粥,就着咸菜吃,养胃口。”
报到处的长桌后围了几个新生,有穿军装的转业军人,有戴眼镜的工科学生,还有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生,手里捧着本《化工安全手册》,封面上写着“林晓燕”三个字。赵卫国正想趁这个空挡张嘴想从他嘴里多问点关于父亲的时..见他过来,女生主动递过一张课程表:“我也是工业安保专业的,听周教官说,咱们是新中国第一届,课程排得可满了。”赵卫国听她这一说就把嘴里的话咽下去了,双手接过课程表,点头表谢后,目光飞快扫过“刑侦侦查”“机床结构”“战术格斗”等课程名称,手指不自觉地在掌心画起父亲教他的速记符号——那是当年父亲在护厂队时,为了快速记录特务特征发明的符号,如今他要在课堂上系统学习了。课程虽多,但他不见得奇怪,心理倒有点蠢蠢欲动,迫不及待想快点领到课本。
宿舍是青砖瓦房,四张木床靠窗摆放,床头钉着木质姓名牌。赵卫国选了最靠里的那张,窗外正对着操场旁的器械区,能看到几个老生在练单杠。他刚把图纸放进床底的木箱,就有个高个子男生扛着铺盖进来,操着一口爽朗的东北口音:“我叫李建国,沈阳机床厂的,你就是赵铁山师傅的儿子吧?我们厂长特意嘱咐我,一定要跟你学学‘特征速记法’!”男生从口袋里掏出个磨破边的笔记本,里面画满了机床草图,“上个月我们厂丢了套精密量具,护厂队查了半个月没头绪,要是早有你爹那套法子,说不定早就抓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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