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深山铸剑:三线启宏图(第一部分)(1/2)
《铁痕》第二卷:星火燎原·第十五章 深山铸剑:三线启宏图(第一部分)
1952年春末,一列闷罐火车在黔北群山间停下时,赵铁山的军靴刚沾到地面,就陷进了没脚踝的泥泞里。雨丝裹着山雾扑面而来,远处的峰峦隐在白茫茫的雾气中,只有向导阿贵手里的铜铃在雾里响着清脆的声:“赵团长,往前再走五里就是选定的厂址,山坳里能挡北风,就是路太险,车开不进去。”
跟在身后的三十多名技术人员,大多是从沈阳、天津、上海抽调来的骨干,怀里抱着裹得严实的图纸和仪器。刚从上海造船厂过来的年轻工程师陈磊,踩着新买的胶鞋滑了个趔趄,手里的龙门刨零件图差点掉进泥里:“赵团长,这地方连条正经路都没有,机床怎么运进来?厂房地基往哪儿打啊?”
赵铁山没说话,接过阿贵手里的砍刀,在路边砍了根手腕粗的树枝当拐杖:“先去山坳看看再说。”泥泞的山路被灌木遮得严严实实,每走一步都要拨开带刺的枝条,技术人员们的工装很快被勾出破洞,脸上划满了细密的血痕。走到山坳时,雨停了,雾气散开一角——这是片被群山环抱的平坦洼地,一条溪流从中间穿过,正好能解决工业用水,只是四周的山坡陡峭,连块平整的施工场地都难找。
“就这儿了。”赵铁山用拐杖指着洼地中央,“溪流改道做排水沟,东侧缓坡建厂房,西侧靠山修宿舍,先修一条简易公路通到山外,再平整地基。”他从背包里掏出折叠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三线建设的规划区域:“咱们要建的是精密机床厂,既要隐蔽防患,又得保证设备精度,地基必须打牢,公路得能承重三十吨——这是东北重建时的老规矩,基础不牢,机器再精密也没用。”
当晚的临时营地就扎在山坳的溪流边,篝火升起时,附近村寨的乡亲们扛着锄头、拿着镰刀来了。领头的老支书王大山,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字条,是县里转来的通知:“上级说你们是来建工厂的,能造农具,还能让娃们学手艺。俺们寨子里的壮劳力都来了,修路、平地基,啥活都能干!”火光映着乡亲们黝黑的脸,三十多双眼睛里满是期待。
修路成了建厂的第一道硬仗。陡峭的山坡上,乡亲们用钢钎凿石头,用背篓运碎石,技术人员们则拿着水准仪校准坡度。赵铁山和大家一起抡大锤,手上的虎口震得发麻,晚上就着篝火给沈阳的石继军发电报,问他能不能设计小型化的机床部件,方便拆分运输。三天后,石继军的回电来了,还附着一张零件拆分图:“已将中型车床拆分为八大部件,最重的床身控制在十五吨内,另派两名老技工带拆卸工具过来支援。”
简易公路修到第七天,出了意外。东侧山坡在暴雨后发生小规模滑坡,刚铺好的碎石路基被冲毁,两名乡亲被埋在泥石里。赵铁山带头用手刨泥,指甲缝里渗出血来,把人救出来时,两人的腿已经被砸伤。陈磊看着滑坡后的山坡,脸色发白:“这地方地质不稳,要是厂房建在这儿,再滑坡怎么办?”
老支书王大山蹲在滑坡处,用手捏了捏泥土:“这坡是‘活土’,下雨就容易滑,俺们祖祖辈辈都在这儿种玉米,得用‘石笼固坡’的法子。”他带着乡亲们示范:把山上的块石装进竹笼,一层层码在坡上,再填上碎石夯实,就能挡住滑坡。赵铁山立刻让技术人员计算石笼的承重,结合东北修铁路时的护坡经验,在竹笼外浇筑了一层薄水泥——这个土洋结合的法子,真的挡住了后续的几场暴雨。
一个月后,简易公路通到了山外,第一批拆分的机床部件运进来了。石继军派来的老技工李师傅,带着大家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组装车床:“这是沈阳机床厂的新法子,拆分时做了定位标记,对准标记拼起来,精度误差能控制在0.05毫米内。”他手里拿着的定位卡,还是当年赵铁山在沈阳时设计的,用了五年,边缘已经磨得发亮。
可组装到主轴时,还是出了问题。拆分运输的主轴经过颠簸,精度偏差了0.1毫米,达不到精密机床的要求。陈磊急得直转圈:“这可怎么办?总不能把主轴再运回沈阳返工吧?来回要半个月,工期赶不上了!”李师傅没说话,从工具箱里拿出东北带来的精密锉刀和研磨膏:“赵团长,咱们用手工研磨校正,就像当年修立车主轴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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