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铁腕廓清，晖泽新生（2/2）

处理完最紧迫的朝政，雍正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御案一角那个被重新取出的紫檀木“千机匣”，以及旁边摆放的钥匙、图谱之上。

“逆党视若珍宝、以为可倾天下之物，朕今日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模样。”雍正拿起那把奇特的钥匙，按照羊皮纸说明，再次插入铁匣小孔，依照“北斗逆行”的顺序，沉稳地扭转。

“咔、咔、咔……” 机括轻响，规律而神秘。随着最后一声轻鸣，紫檀木匣的顶盖，连同侧面一块挡板，缓缓滑开，露出了内部的真容。

没有金光万丈，没有异香扑鼻。匣内分为数层。最上层，平铺着几张颜色陈旧的绢布，上面以朱砂与墨笔，绘制着复杂的星象分野图，并与天下州府一一对应，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其核心观点，便是以一套篡改过的星象体系，“论证”朱明气数未尽，清廷得位“不正”，且国运将衰于雍正一朝。这正是葛天工之流用以蛊惑人心、沈世钧妄称“可倾天下”的“天命”伪证。

第二层，是厚厚一叠发黄的纸页，记录着自顺治朝起，“明镜会”逐步渗透、发展的成员名单（部分）、资金往来、秘密据点，以及与一些前明遗老、部分对清廷政策不满的满汉官员、西南土司的联络记录。其中赫然包括了已被处置的永昌伯府、葛天工，以及一些令人触目惊心的、如今仍在朝为官的名字！

第三层，则是一些地契、银票样本、以及几枚造型古朴的印章，显然是该组织的重要信物和财力凭证。

最底层，是一个更小的暗格，里面只放着一卷以金线捆扎的明黄诏书——竟是仿制的、朱元璋的“洪武遗诏”！内容更是荒诞不经，指斥清廷为“窃国巨寇”，预言“洪武英灵不昧，终将光复神州”，并册封“明镜会”历代首领为“护国真人”、“靖难大将军”等虚衔。

这“千机匣”所藏，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武器或财富，而是一整套用以思想蛊惑、组织联络、并赋予其行动“合法性”的意识形态工具和历史伪造物！其危害，正在于能混淆视听，动摇人心，尤其对那些心存前朝或对现状不满者，具有极强的煽动性。

“原来如此。”雍正将那些绢布、纸页一一看过，脸色愈发沉静，眼中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明澈与冷嘲，“所谓‘可倾天下’之秘，不过是篡改天象以惑众，伪造历史以正名，编织网络以作乱。逆党百年经营，所倚仗者，不过此等鬼蜮伎俩。见不得光的东西，终究见不得光。”

舒兰也仔细看了匣中物品，心中感慨。这套组合，在古代信息闭塞、皇权天授观念根深蒂固的背景下，确实具有不小的杀伤力。但如今阴谋暴露，核心被擒，证据在手，其威力已十去八九。

“皇上，此匣之物，虽为逆党罪证，但其中名单、往来记录，亦是廓清余孽的利器。”舒兰道，“可命粘杆处与刑部，据此逐一核实清查，务求除恶务尽。”

“自然。”雍正将东西重新收好，锁上木匣，“此匣朕会亲自保管。其中名单，由‘灰隼’会同三法司，秘密核实，稳妥行事，避免株连过广，但也不可使一人漏网。”

窗外，天色不知不觉已蒙蒙发亮。雨彻底停了，东方天际的云层被染上一抹淡淡的蟹壳青。漫长而血腥的一夜，终于过去。

雍正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扇。清冷而新鲜的晨风涌入，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吹散了殿内一夜积攒的沉闷。

“天亮了。”他望着逐渐清晰的宫阙轮廓，缓缓道。

舒兰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望向同一片正在苏醒的天空。经历了惊心动魄的生死博弈，此刻的宁静显得格外珍贵。

“是啊，天亮了。”舒兰轻声应和，“阴霾终将散去。”

雍正转头看她，目光深沉：“这一夜，辛苦皇后了。”

舒兰微微一笑：“与皇上并肩而战，是臣妾之幸。只是，经此一役，皇上更需保重龙体。逆党虽破，然江山治理，百废待兴，仍需皇上呕心沥血。”

“朕知道。”雍正握住她的手，力道坚定，“但有皇后在侧，与朕同心，这江山，朕治理起来，便觉得更有底气。廓清余孽之后，新政推行，民生改善，才是重中之重。你那‘晖佑基金’，便是个很好的开始。”

两人不再言语，静静享受着这暴风雨后难得的安宁片刻。养心殿的灯火渐渐融入渐亮的天光之中。紫禁城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帝国的航船，在驶过昨夜最险恶的暗礁激流之后，正迎着晨光，调整方向，向着雍正与舒兰共同期许的、海晏河清的彼岸，坚定前行。

铁腕已落，朝局将清；晖泽初布，民心可期。真正的挑战与建设，方才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