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道观里的生机与阴影】(2/2)
“快!让贫道看看!”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朱不二被道长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但更多的是被分享喜悦的激动。
他毫无保留地放松身体,引导着道长那股强大的神念探查自己刚刚开辟的“气海”。
陈道长的神念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刺入朱不二的丹田。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缕代表着炼气一层的青色灵气!
“好!好!好!”
陈道长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
但随即,那狂喜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愕和难以置信的阴沉!
因为,就在他的神念注视下,那缕刚刚诞生的、本该稳固盘旋于丹田的青色灵气,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不是消耗,而是像水渗入沙地,像气漏出破囊,毫无阻碍地、不可逆转地从丹田最深处“漏”了出去!
转眼之间,那缕象征着希望和新生的灵气,便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朱不二丹田内,再次空空如也!
只剩下引气入体后残存的、一丝微弱的灵气涟漪,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这…这怎么可能?!”
陈道长失声惊呼,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抓住朱不二手腕的手指骤然收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他眼中那刚刚升起的贪婪和希望之光,瞬间被巨大的失望、惊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阴鸷所取代!
朱不二也被体内灵气瞬间消散的景象惊呆了,剧痛从手腕传来,更痛的是道长那瞬间变得冰冷刺骨的眼神和语气。
“道…道长?怎么了?我的灵气…它…它怎么没了?”
他声音发颤,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陈道长猛地甩开他的手,仿佛甩掉什么肮脏的东西。
他踉跄后退两步,背对着朱不二,肩膀剧烈地起伏着,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过了好半晌,他才用一种极其疲惫、冰冷,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的声音说道:
“五行俱全…呵…好一个五行俱全!原来是这等‘造化’!”
“丹田如漏勺,经脉似破网,灵气入体即散,点滴不留!”
“你这…这根本就是万中无一的‘漏灵之体’!比没有灵根更糟!白白浪费贫道的心血!废物!废物!!”
“漏灵之体?废物?”
这几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朱不二的心底。
所有的喜悦、憧憬瞬间化为齑粉,巨大的屈辱和绝望让他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呆呆地看着道长佝偻而愤怒的背影,第一次在这个给了他温暖和希望的地方,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巨大的打击让朱不二浑浑噩噩了好几天。
他机械地做着杂役,劈柴时差点砍到手,挑水时摔了一跤。
陈道长对他的态度也彻底变了,不再是温和的引导,而是充满了不耐和冷漠,甚至带着一种隐隐的…嫌弃?
偶尔的目光扫过,不再有审视和贪婪,只剩下冰冷的失望和一种…被愚弄后的愠怒?咳嗽似乎也愈发频繁剧烈了。
然而,朱不二并非毫无所觉。
在最初的绝望过后,他渐渐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虽然丹田依旧存不住灵气,但每次他尝试引气入体,尽管最终灵气都会漏光,那股灵气流经全身经脉时,都会带来一种奇异的冲刷感。
几天下来,他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五感变得异常敏锐,能清晰地听到远处山林的鸟鸣,能分辨出空气中不同草药的细微气味。
原本因常年饥寒留下的隐痛也减轻了不少,力气似乎也大了些。
皮肤下隐隐渗出一些粘腻的污垢,洗掉之后,皮肤竟显得白皙细腻了几分。
“这…难道就是道长以前提过的‘洗经伐髓’?”
朱不二心中惊疑不定。
他偷偷观察自己的身体变化,又想起陈道长那日探查后失态的咒骂和这几日反常的冰冷态度,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心头。
这日午后,陈道长又剧烈咳嗽起来,脸色灰败,匆匆回了静室。
朱不二被吩咐去整理主殿角落那个落满灰尘的书架——道长似乎想找一本什么典籍。
朱不二搬开几卷蒙尘的道经,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就在他拿起一本厚厚的《南华经注疏》时,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颜色明显较新的泛黄纸张,从书页中悄然滑落,飘到了地上。
朱不二下意识地弯腰捡起。
纸张入手微沉,材质细腻,绝非道观里常见的粗糙黄纸。
他好奇地展开。
上面是用极其工整、却透着一股阴冷气息的小楷抄录的文字,开头赫然写着:
《玄阴移神大法》残篇·夺舍篇!
朱不二心中一跳,他虽然识字不多,但“夺舍”二字却认得!
以前在茶馆外乞讨时,偶尔听那些说书先生讲过仙魔故事,里面提到过邪魔外道夺取他人身体、鸠占鹊巢的恐怖手段,就叫“夺舍”!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强忍着心悸,借着窗外昏暗的光线,飞快地、贪婪地阅读着上面的文字。
许多术语他看不懂,但那反复出现的“灭其神魂”、“占其躯壳”、“夺其根基”、“以延己命”等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
特别是其中一段注解,让他如遭雷击:
“……夺舍之法,凶险异常,非神魂强大者不可为。”
“然,若遇‘五行俱全’之身,因其身合天道,灵窍自生,可极大降低神魂冲突之险,提升移神成功之率,乃绝佳之‘炉鼎’!”
“然此类体质万中无一,一旦寻获,须以灵气温养其体,涤荡其脉,待其气血充盈、根基稍固之时,方可施为,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炉鼎崩毁,前功尽弃……”
“五行俱全…炉鼎…灵气温养…待其根基稍固…”
朱不二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他终于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为什么陈道长当初探查他灵根时,眼神深处会有一闪而过的失望?
因为他失望的不是朱不二有灵根,而是失望于他竟然是“五行俱全”这种看似“上等”实则对夺舍者而言风险更低的“炉鼎”体质!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承载他神魂的、健康的、经过“温养”的年轻身体!
他根本不在乎朱不二能不能修炼,他在乎的是这具身体何时能“成熟”到足以承受他的夺舍!
那所谓的“漏灵之体”,恐怕也是道长探查时发现他丹田无法存气后极度失望下的口不择言。
但这恰恰暴露了他真正的目的——他需要的是身体本身,而非朱不二修炼出的那点可怜法力!
“原来…原来这才是‘缘法’…这才是他救我的目的…”
朱不二死死攥着那张夺命符般的纸,指节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但在这恐惧的深处,一股源自乞丐生涯磨砺出的、求生的狠戾,如同毒蛇般悄然抬起了头。
朱不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迅速将那张纸小心地按原样折叠好,塞回《南华经注疏》的书页夹层深处,位置分毫不差。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擦拭书架,只是动作僵硬了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朱不二彻底变了一个人。
表面上,他变得更加恭顺、沉默,对陈道长唯命是从,甚至主动承担更多脏活累活。
他不再尝试引气入体,仿佛真的认命了,只专注于干好杂役,只是眼神深处,那份曾经的依赖和憧憬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警惕和小心翼翼的伪装。
暗地里,他如同最狡诈的猎犬,开始疯狂地准备:
朱不二不动声色地观察陈道长的作息、咳嗽的频率和剧烈程度、服药的习惯、以及他经常翻看的几本典籍位置。
他发现道长静坐调息的时间越来越长,但气息却愈发紊乱,蜡黄的脸色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灰败,尤其是每次剧烈咳嗽后,眼神中的焦灼和阴鸷几乎无法掩饰。
朱不二充分利用五感增强的优势。
他偷偷记住道观内外所有可能发出声响的位置——哪块地砖松动,哪扇门轴缺油会吱呀作响,以便在黑暗中无声移动。
他敏锐地嗅出陈道长药罐里那几味主药的味道,尤其是一种带着腥甜气的暗红色根茎,然后借口采野菜,在附近山林中寻找。
他果然找到了几株相似的草药,其中一种根茎切开流出暗红汁液的,被他偷偷藏起。
朱不二将劈柴的斧头磨得更加锋利,藏在柴堆深处最顺手的位置。
他偷偷将道观里几处腐朽的木质台阶弄得更松脆些,尤其是通往他小屋的那段狭窄走廊。
他收集了一些坚硬的碎石和尖锐的木刺,藏在破麻袋里,又将麻袋塞回稻草堆深处,但位置调整过,确保能第一时间抽出。
他还尝试用找到的那种暗红色根茎的汁液,混合着一些辛辣的草汁,小心地涂抹在斧柄和自己睡觉区域的几根支撑柱子上——
他不知道这有没有毒,但直觉告诉他,这种让道长都依赖的药材,其汁液绝非善类,至少能引起刺激或分神。
朱不二反复观察道观的地形,确认了至少三条可能的逃跑路线,并暗中清理了后墙一处被藤蔓半遮的狗洞。
他甚至偷偷翻过陈道长常看的几本药书趁道长调息时,试图找到关于“漏灵之体”或者“夺舍反噬”的只言片语,虽然收获甚微,但也让他知道陈道长所受的“暗伤”绝非普通病症,极可能与强行修炼邪法或旧伤积累有关。
他有时会故意在陈道长面前表现出身体状态“越来越好”的样子——比如劈柴更有力了,挑水更轻松了。
他甚至在一次“不小心”摔倒时,让陈道长看到他手臂上因洗经伐髓后显得更光滑紧致的皮肤。
他捕捉到道长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如同饿狼看到猎物肥美时的光芒,心中更加冰冷。
死亡的阴影如同道观上空盘旋的秃鹫,每一次陈道长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都像是丧钟在敲响前奏。
朱不二知道,道长的时间不多了,而道长动手的日子,恐怕就在旦夕之间。
他像一个绷紧到极限的弓弦,在极致的恐惧中强迫自己冷静,等待着那未知的、必将到来的致命时刻。
这日傍晚,朱不二将劈好的柴火整整齐齐码放在灶房墙角,又仔细地检查了炉火,确保陈道长夜里取暖无虞。
做完这一切,他恭敬地走到主殿门口,对着里面蒲团上闭目打坐、但背影微微佝偻、气息不稳的陈道长轻声道:
“道长,柴火备好了,热水在灶上温着。您……早些安歇。”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扫过道长微微颤抖的手指。
殿内光线昏暗,三清神像在阴影里模糊不清。
陈道长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痰音的回应,那声音嘶哑得厉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金属刮擦般的异样:
“嗯……知道了。你也……去歇着吧。” 最后几个字,仿佛耗尽了力气。
朱不二恭敬地行了一礼,退了出来,轻轻带上了偏殿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他没有立刻回屋,而是如同融入墙角的阴影,屏息凝神,侧耳倾听了片刻。
主殿内,传来一阵压抑到极致的、仿佛野兽濒死般的粗重喘息,还有指甲划过木板的刺耳声响!
朱不二的心脏狂跳起来。他不再犹豫,像一只受惊的狸猫,无声地窜回自己那间堆满柴草的小屋。
他没有躺下,而是迅速地从稻草堆深处抽出那个破麻袋,紧紧抱在怀里。
然后,他摸到了藏在柴堆里的锋利斧头,冰冷的触感让他狂跳的心稍微安定了一分。
他蜷缩在角落最深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斧头横在膝上,破麻袋垫在背后。
朱不二睁大了眼睛,像黑暗中的猎手,死死盯着那扇薄薄的木门,以及门缝下透出的、主殿那边摇曳不定的昏黄灯光。
每一丝从主殿传来的、不同寻常的声响,都让他的神经绷紧一分。
时间在死寂的黑暗中流淌,每一息都无比漫长。
突然——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嚎叫,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绝响,猛地撕裂了道观死寂的夜幕!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不甘和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异物感!
紧接着,是重物轰然倒地的沉闷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朱不二浑身汗毛倒竖,心脏几乎要破胸而出!
他握紧了冰冷的斧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怀里的破麻袋,在死寂的黑暗中,似乎极其轻微地、不易察觉地……蠕动了一下?
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青云观。只有主殿那盏长明灯的火苗,在突如其来的气流扰动下,疯狂地摇曳了几下,投射在门缝下的光影如同鬼爪般张牙舞爪。
朱不二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阴影里,冰冷的斧锋贴着他的掌心,怀中的破麻袋安静下来。
朱不二死死盯着那扇隔绝了主殿的木门,门缝下透出的光影扭曲晃动,如同地狱的入口。
那声非人的惨嚎和重物倒地的巨响之后,再无任何声息。
死寂像粘稠的墨汁,灌满了道观的每一个角落,沉重得让人窒息。只有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成了?还是…失败了?”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神经。
陈道长是死了?
还是…被什么东西反噬了?
抑或是…那夺舍的过程已经开始了?
那声嚎叫,是陈道长神魂湮灭的哀鸣?还是…某个未知存在的咆哮?
巨大的未知带来的恐惧,远比确定的危险更令人煎熬。
朱不二一动不敢动,汗水浸透了内衫,冰冷地贴在背上。
他努力调动着被洗经伐髓后增强的听觉,捕捉着主殿内哪怕最细微的声响。
风?不,道观破败,夜风呜咽本是常事。
柴火爆裂?炉火在灶房,主殿只有长明灯…等等!
朱不二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绝不寻常的声音!
不是脚步声,也不是呼吸声。
那是一种…粘稠液体缓慢滴落的声音。
嗒…嗒…嗒…间隔很长,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规律性。
是血?陈道长喷出的血?还是…别的什么?
紧接着,他似乎又听到了另一种声音,极其轻微,仿佛…砂纸在摩擦粗糙的木头?
又像是…某种湿滑的东西在缓慢地拖行?
朱不二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
黑暗中,他的想象力不受控制地描绘出最恐怖的景象:陈道长倒毙在血泊中,而从他七窍流出的血污里,正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在爬出…或者,那具倒下的“尸体”,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重新“活动”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那滴答声和摩擦声时断时续,仿佛在挑逗着他紧绷的神经。
主殿的门缝下,那片昏黄的光影依旧在摇曳,但朱不二总觉得,那光影的边缘,似乎比刚才…更暗沉了一些?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遮挡了部分?
不能再等了!
躲在这里,如同瓮中之鳖。恐惧会吞噬掉他最后一丝勇气。
要么逃,要么…去看看!
朱不二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却也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瞬。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破麻袋,双手紧紧握住了斧柄,冰冷的触感给了他一丝虚假的力量。他像壁虎一样,贴着冰冷的墙壁,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他挪到门边,屏住呼吸,将一只眼睛凑近门板上一条细微的裂缝,试图窥探主殿内的景象。
裂缝狭窄,视野有限。
他首先看到的,是地砖上那一大片在昏黄灯光下反射着暗红油光的、还在缓缓扩大的…血泊!
血泊的边缘,一只枯瘦、蜡黄、指甲缝里满是污垢的手无力地摊开着,正是陈道长的手!
朱不二的心猛地一沉。
视线艰难地上移。
他看到了陈道长倒伏在地的身体。
道袍被血浸透了大半,花白的头发散乱地盖住了脸。
身体一动不动,如同破败的麻袋。
似乎…真的死了?
然而,就在朱不二的心刚刚要落回肚子里一丝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了道长摊开的手掌旁边,那摊浓稠的暗红血泊中央,似乎…有东西在动!
不是流淌,而是…凸起!
一个拳头大小、微微起伏的、暗红色的鼓包!
仿佛血泊之下,有什么活物正在努力地…拱出来!
与此同时,那细微的、湿滑的拖行声,再次清晰地响起!
这一次,似乎…更近了!就在主殿门内的方向!
“咯噔!”朱不二听到自己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了一下。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那是什么?!
是陈道长夺舍失败后诞生的怪物?
还是…他体内潜藏的邪物被反噬之力释放了出来?!
他握着斧头的手心全是冷汗,指关节捏得发白。
是立刻转身从狗洞逃出这人间地狱?
还是……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冲进去,用这把斧头劈开那未知的恐怖?
亦或者,那拱起的血包和拖行声,只是重伤濒死的道长无意识的痉挛?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抉择关头——
“嗬……嗬……”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破风箱在漏气的嘶哑喘息声,陡然从主殿内、那倒伏的尸体方向传来!那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非人的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感!
紧接着,在朱不二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陈道长那倒伏在地、本应死透了的头颅,竟然极其缓慢地、以一种颈椎绝对无法承受的诡异角度…向后扭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