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幽谷遗踪·诡瞳现（2/2）
黄天越似有所感，猛地回头看向杜莺歌的方向。
杜莺歌依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神色平静，仿佛只是沉睡。梁卉专注地捻动着金针，并未发现异常。
是错觉吗？黄天越眉头微蹙。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冰寒气息，从杜莺歌所在的位置一闪而逝。那气息…竟与雪魄剑的冰魄之力，有几分神似，却又更加古老深邃。
他缓步走了过去。
“小卉，莺歌情况如何？”黄天越的声音放得很轻。
梁卉抬起头，擦了擦额角的细汗，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脉象比之前平稳多了！莲子的生机正在彻底融入她的四肢百骸，修复着被裘百戾爪劲和寒气侵蚀的细微损伤。邪秽之气引发的冲突基本平息，只要不受大的刺激，再静养几日，根基当可无碍。”
黄天越点点头，目光落在杜莺歌脸上。她的呼吸悠长而平稳，脸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如同沉睡的玉雕。但他强大的感知依旧仔细地探查着她的身体，尤其是心脉和识海的位置。除了那磅礴温润的莲花生机，并无其他异常的能量波动。刚才那丝奇异的冰寒感，仿佛真的是错觉。
难道…是这谷地中残留的古兽意志，或者那符文阵法的影响，干扰了自己的感知？黄天越心中疑虑未消，但眼下杜莺歌的状态确实在好转，不宜深究。
“辛苦了。”他对梁卉道，“你也抓紧时间休息，恢复元气。”
“嗯。”梁卉应了一声，收起金针，靠在旁边的石头上闭目养神。
黄天越的目光再次投向石台方向，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压下心中的探究欲。他走到距离杜莺歌不远的一块干燥岩石旁，盘膝坐下。雪魄剑横放膝前，冰冷的剑身传来熟悉的触感。他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全力运转九转归元诀。
淡金色的真气在经脉中如同江河般奔涌，所过之处，那些因强行爆发和寒气冲突造成的细微暗伤被迅速滋养修复。冰魄劫残留的最后一丝顽固寒意，在归元真气的至阳至纯和莲子生机的温和滋养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霜，迅速消融。身体的疲惫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力量感在四肢百骸重新凝聚。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深沉，每一次吸气，都仿佛将谷地中那纯净古老的气息纳入体内，与自身的归元真气交融，带来一种奇异的、洗涤身心的舒畅感。
时间在寂静的谷地中悄然流逝。雨不知何时彻底停了，谷地上方的雾气似乎也稀薄了一些，露出被洗刷得格外干净深邃的墨蓝色夜空，几点寒星点缀其间。
上官燕舞抱着剑，背靠着一块巨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谷地入口的方向和上方陡峭的崖壁。欧阳晓晓则如同猫儿般蜷在另一处阴影里，看似闭目养神，但耳朵却微微翕动，捕捉着谷地内外最细微的声响。
尺先生依旧盘坐在巨石顶端，纹丝不动，仿佛化作了石头的一部分。只有膝上那柄黝黑的铁尺，在星光的映照下，偶尔流淌过一丝极淡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幽芒。
夜，深了。谷地中只剩下众人均匀的呼吸声和篝火（在安全角落点燃了一小堆）中木柴燃烧的噼啪轻响。
不知过了多久。
盘膝调息的黄天越，体内奔腾的归元真气已然平复，如同浩瀚平静的海洋，充盈而内敛。冰魄劫的隐患彻底消除，内腑的震荡也已平复，力量感重新回到了巅峰。他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金芒一闪而逝，深邃而平静。
就在这时！
“唔…”
一声极其压抑、带着痛苦的低吟，打破了谷地的宁静！
声音来自杜莺歌！
黄天越、上官燕舞、欧阳晓晓、梁卉，几乎同时睁眼，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火堆旁，原本沉睡的杜莺歌，身体正剧烈地颤抖着！她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岩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的头微微后仰，脖颈绷紧，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更令人心惊的是，她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地转动！仿佛在经历一场无比可怕的噩梦！
“莺歌姐！”梁卉惊呼一声，扑了过去。
“别碰她！”黄天越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归真境感知在杜莺歌发出声音的瞬间，就捕捉到了一股汹涌而出的、极其不祥的气息！
就在梁卉的手即将碰到杜莺歌肩膀的刹那！
杜莺歌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原本清澈如水的明眸，此刻竟完全变成了幽邃、冰冷、不似人类的冰蓝色！如同两块万载不化的玄冰！瞳孔深处，没有焦点，只有一片空洞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漠然！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充满了蛮荒、暴戾与毁灭的恐怖气息，如同苏醒的凶兽，从她身上轰然爆发开来！
轰——！！！
这股气息是如此强大而纯粹，瞬间冲破了谷地上方那层稀薄的雾气！离她最近的梁卉首当其冲，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胸口，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小卉！”上官燕舞惊骇，长剑瞬间出鞘，剑光一闪，试图挡住倒飞的梁卉。
“小心！”欧阳晓晓厉喝，身影如电，数枚透骨钉脱手而出，并非射向杜莺歌，而是射向她身前的空地，试图用暗器破空的气流干扰那爆发的恐怖气息！
而黄天越，在杜莺歌睁眼的瞬间，身影已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她面前！他并未攻击，右手快如闪电，五指张开，掌心向下，对着杜莺歌的额头，带着一股包容万物、化育生机的归元真意，凌空按去！试图强行压制那股失控的恐怖意志！
“莺歌！醒来！”黄天越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震慑心神的力量，直接贯入杜莺歌的识海！
然而！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充满了无尽痛苦、暴戾和毁灭欲望的咆哮，猛地从杜莺歌口中炸开！那冰蓝色的双瞳，骤然锁定了近在咫尺的黄天越！
一股足以冻结空间、撕裂灵魂的恐怖冰寒意志，混合着蛮荒巨兽般的纯粹力量，如同决堤的冰河，狠狠撞向黄天越按下的手掌和守护众人的归元力场！
整个寂静的幽谷，瞬间被一股源自杜莺歌体内的、古老而恐怖的凶威彻底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