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血影遁·一线天(2/2)
“成了!” 梁卉心中狂喜,紧绷的神经几乎断裂!这“九死还魂针”配合她自身精纯的真气,强行锁住了黄天越最后一线生机,暂时稳定住了他体内暴走的剧毒和濒临崩溃的五脏!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至少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而就在梁卉施针成功的同一时间!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裘百戾的身后!
无声无息,毫无征兆!仿佛他本就站在那里!
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身形清癯,面容普通,如同一个寻常的落魄书生。他手中没有兵刃,只有一根三尺来长、通体黝黑、毫不起眼的铁尺。
他出现的时机妙到毫巅!正是裘百戾爪势被黄天越体内爆发的奇异波动迟滞、心神因黄天越气息的突然稳定而出现一丝极其细微波动的刹那!
没有言语,没有杀意。那青衣人只是平静地抬起了手中的黑色铁尺,对着裘百戾的后心,轻飘飘地、如同拂去灰尘般,点了一下。
动作随意,云淡风轻。
然而!
就在那黝黑铁尺点出的瞬间,裘百戾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冻结灵魂的致命危机感,如同冰水般从头浇下!那是无数次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本能直觉在疯狂预警!比之前面对上官燕舞搏命一剑、面对欧阳晓晓和杜莺歌的联手绞杀,更加清晰、更加恐怖!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危机从何而来!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血影遁!”
裘百戾发出一声尖锐到变形的厉啸!他周身汹涌的血煞罡气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向内塌缩、爆裂!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雾瞬间将他整个身影完全包裹!血雾翻滚扭曲,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血腥气!
噗!
那根黝黑的铁尺,如同刺穿一张薄纸般,毫无阻碍地刺入了翻滚的血雾之中!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气泡破裂的轻响。
翻滚的血雾猛地一滞!
下一刻,血雾如同失去了支撑般,迅速变得稀薄、溃散。原地,只留下几滴散发着腥臭味的暗红色血珠,滴落在狼藉的雪地上,迅速渗入冻土之中。裘百戾的身影,连同那恐怖的杀意,如同凭空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浓烈血腥气和阴寒死意,证明着那个恐怖的“影爪”曾经存在过。
那青衣人缓缓收回了黝黑的铁尺,尺尖上,没有沾染丝毫血迹。他平静地扫了一眼裘百戾消失的地方,又看了一眼地上重伤的众人和昏迷的黄天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风雪呜咽着,卷过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肆虐过的小院。破碎的砖瓦,翻卷的冻土,凝结的冰层,焦黑的痕迹,以及斑斑点点的刺目血迹,共同构成了一幅惨烈的修罗画卷。
死寂。
劫后余生的死寂,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刺骨的寒意,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上官燕舞强撑着抬起头,看着那突然出现又瞬间惊退裘百戾的青衣人,眼中充满了惊疑和难以言喻的震撼。她从未见过此人,但对方那轻描淡写却蕴含着恐怖威力的一尺,让她感到了深不可测的寒意。
欧阳晓晓也挣扎着坐起身,银狐裘上沾满尘土和血迹,她看着青衣人的背影,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裘百戾遁走的惊悸,更有对眼前这个神秘人身份的深深忌惮。
“莺歌…莺歌!” 欧阳晓晓猛地想起被埋在瓦砾中的杜莺歌,挣扎着想要爬过去。
梁卉则完全顾不上其他。在裘百戾消失的瞬间,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但她强撑着,立刻扑到黄天越身边,手指颤抖地搭上他的脉搏。脉搏虽然依旧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不再是之前那种断断续续、随时可能熄灭的状态,而是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稳定的跳动!她刚才强行施展“九死还魂针”锁住的那一线生机,稳住了!
“还活着…黄大哥…还活着…” 梁卉喃喃自语,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汗水和污迹滚落。她顾不得擦拭,立刻再次取出银针,开始小心翼翼地稳固黄天越的生机,同时迅速检查他肩头和脚踝的伤口,处理那些被强行压制却依旧蠢蠢欲动的剧毒。
那青衣人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院内的众人。他的视线在梁卉身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在她施针的手法和那些散落的药王谷特有标识的玉瓶上多看了一眼,随即又移开,最终落在了勉强坐起的欧阳晓晓身上。
“此地不宜久留。” 青衣人的声音平淡无奇,如同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裘百戾施展‘血影遁’损耗极大,暂时退走,但以他的凶性,必不会善罢甘休。他背后的势力,也不会容许失败。”
他的话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是…?” 上官燕舞强忍着内腑剧痛,声音沙哑地问道。她对这个神秘人充满了警惕,但对方毕竟出手惊退了裘百戾,算是救了众人一命。
青衣人没有回答上官燕舞的问题,他的目光转向正在瓦砾堆中焦急挖掘的欧阳晓晓,以及被她费力拖出、浑身血迹、气息微弱昏迷的杜莺歌。
“带着她们,跟我走。” 青衣人言简意赅,语气不容置疑,“我知道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再耽搁,追兵随时会到。”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梁卉和昏迷的黄天越,补充道:“他的伤和毒,寻常地方救不了。想活命,就跟上。”
说完,他不再看众人反应,转身便走,步伐看似不快,却几步之间便已到了小院的残破门口,身影融入外面的风雪之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背影。
院内,一片死寂,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
上官燕舞看着青衣人消失的方向,又看向重伤昏迷的杜莺歌、气息奄奄的欧阳晓晓、耗尽心力救治黄天越的梁卉,最后目光落在黄天越那张苍白却似乎多了一丝生气的脸上。她眼中挣扎、疑虑、担忧交织,但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黄天越伤势的忧虑压倒了其他。
她挣扎着,用雪魄剑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每一步都牵动着内腑的剧痛。
“晓晓…带上莺歌…” 上官燕舞的声音嘶哑却坚定,“梁姑娘,扶好天越…我们…跟他走!”
欧阳晓晓没有犹豫,她深深看了一眼青衣人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随即咬牙,不顾自身的伤势,将昏迷的杜莺歌背在背上。杜莺歌的身体软绵绵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梁卉也用力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黄天越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黄天越的身体沉重无比,几乎将她压垮,但她咬紧牙关,一步一挪地跟上。
风雪更大了,呜咽着卷过这片满目疮痍的杀戮场。四道踉跄的身影,背负着昏迷的同伴,带着满身的伤痛和未卜的前路,艰难地踏入茫茫风雪,追寻着那道神秘青衣人留下的足迹。
破碎的小院,渐渐被新雪覆盖,只留下遍地狼藉和凝固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惨烈与惊魂。洛阳城的风雪夜,似乎变得更加寒冷和深邃。裘百戾的遁走,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而那神秘青衣人的出现,则给这扑朔迷离的危局,增添了一层更加浓厚的迷雾。前路何方?是生门,还是另一个更加凶险的陷阱?无人知晓。唯有活下去的信念,如同风雪中摇曳的微弱灯火,支撑着她们在绝境中蹒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