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裂缝的共鸣(1/2)

裂缝里伸出了一只手,停在半空。

那只手很小,很白,像是从雪地里伸出来的。手指微微弯着,好像在试探这个世界。它没有抖,也没有动,就那样静静地悬着,像在等什么人。

刘海盯着那只手,整个人僵住了。他不敢呼吸,心跳却特别重,一下一下砸在胸口。他不敢眨眼,怕一眨眼,这只手就会消失。就像七年前那个雨夜,林夏突然不见了那样。

但这一次不一样。

他的手心在发烫,不是疼,是暖,像冬天捧着一杯热茶。那股热从指尖一直传到心里,让他觉得熟悉,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那道疤还在。形状像齿轮咬在一起,从七年前就没好过。医生说是神经坏了,建议做激光手术。但他知道不是。每次世界出问题——空气扭曲、时间乱掉、记忆闪回——这道疤就会亮起来,发出淡淡的银光,一闪一闪,像心跳。

现在,它又亮了。

银光随着呼吸忽明忽暗,像是某种信号。刘海屏住呼吸,忽然想起来:这不是第一次了。

七年来,每次他靠近“边界”,这道疤都会亮。图书馆地下三层数据暴走那天,它亮了;地铁隧道出现倒流画面时,它也亮了;还有一次,他在梦里听到童谣,醒来发现整条手臂都在发光。每一次,都是“真实”要出现的前兆。

可这次……更近了。

疤痕开始往上爬,沿着手臂慢慢延伸。不疼,反而像血液里多了什么东西,一层层打开他忘记的记忆。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些画面——

铁门关上的声音,很沉,像命运落下;

走廊尽头红灯闪烁,有人在跑;

林夏回头喊他:“别回头!”

可他还是回头了。

那一眼,改变了所有事。

画面突然断了。刘海猛地吸了一口气,额头冒汗。他用手按住头,想压下那些记忆。可越压越清楚,不是梦,是有感觉、有味道、有温度的真实回忆。

他看向裂缝。

一个小女孩站在里面。

她脚下是发光的地面,光点像星星铺成的小路。马尾扎得歪歪的,蓝裙子洗得发白,鞋尖轻轻点地,像随时要跳舞。阳光照在她身上,轮廓很柔和。

刘海喉咙一紧。

不只是像,是一模一样。

连左耳上那颗小痣,位置都一样。小时候他问:“你耳朵上有颗星星?”林夏笑着说:“因为我从天上掉下来的。”那时他们八岁,在楼顶看星星,她说自己能梦见未来。

现在,她就站在这里。

但她不说话。

只是看着他,眼神干净,又遥远。然后她慢慢抬起手,掌心朝上,动作很轻,像在等他完成一个约定。

就在这一刻,刘海瞳孔一缩。

小女孩的手心,竟然有一道齿轮纹。

银色的纹路,弯弯曲曲,和他手上的疤一模一样——连分叉的角度、转弯的地方,全都对得上。

“不可能……”他低声说,声音沙哑。

林夏站在旁边,紧紧抓着项链,指节发白。那是妈妈留下的,里面录着她五岁时学会骑车的笑声。刚才她还在哼歌,一首小时候常唱的童谣,旋律轻快。可现在,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胸口起伏,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孩子,嘴唇在抖。

她认得这个动作。

这是她们的秘密。

只要她说“我藏了个秘密”,就会这样摊开手掌,等刘海来碰。猜对了,她就笑;猜错了,她就轻轻打他一下。最后一次见面那晚,快下雨了,她在门口停下,转身看他,也是这样伸手,掌心向上,轻声说:“这次是真的大秘密,你要用一辈子才能解开。”

可第二天,她就没了。

官方说是意外坠楼,尸检报告说脑死亡发生在凌晨两点十七分。可刘海记得,那天凌晨两点十五分,他还接到她的电话,听见她在唱歌——就是那首童谣。

这成了他重启一切的起点。

“但这不是林夏。”刘海喃喃道。

他知道。

真正的林夏,唱歌到最后一个音时,喉咙会轻轻颤一下。那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没人发现过。可眼前这个孩子,呼吸平稳,节奏准确,每个音都像算好的,太完美,不像真人。

“你是谁?”他问,声音干。

小女孩摇头,还是不说话。她的身体开始变淡,边缘像雾一样散开,好像要从现实里消失。刘海想上前,却被林夏一把拉住手腕。

“别去!”她急着说,“她在消失!而且……她在把你拉进去!”

话没说完,空中响起嗡嗡声,像很多机器一起启动,震动穿过骨头。裂缝周围空气扭曲,墙上出现一幅幅画面——

教室里阳光斜照,穿白色校服的女孩背影;

雨天操场上撑伞奔跑的人;

两人坐在台阶吃冰棍,嘴角沾着草莓酱……

全是他们的童年。

可每一张都被打了红色“已删除”水印,像系统自动清理的文件。

刘海闭眼,用力掐眉心。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系统要偷走他的记忆。

这些是假的,是诱饵,是为了让他沉迷过去,放弃抵抗。一旦他相信这些回忆是真的,他的意识就会被清空,变成没有感情的工具。

“别看。”林夏声音急,“那天我们穿的是灰蓝色校服,不是白色!根本没下雨,是你发烧看错了!”

她的话像冷水泼下来。

眼前的画面瞬间碎裂,化作光点飘走。刘海喘着气,背上全是汗。如果不是林夏提醒,他差点就陷进去了。这些年他习惯了怀疑一切,可当“真实”这么温柔地回来,连最硬的心也会软。

这时,所长开口了。

声音低沉,像从地底传来,带着金属感。

“那是假的。真正的林夏,死在第一次轮回。你现在记得的一切,都是系统的错误数据。”

刘海猛地转头。

所长站在裂缝边,身体和机器连在一起。红、蓝、绿三色光在他皮肤下游走,像电流。他的脸还是原来的样子,眼角有皱纹,鼻子挺直,神情冷静。可他的眼睛黑了,没有瞳孔,像两面镜子,照不出情绪。

最奇怪的是,他说话时嘴没动。

声音直接在空气中响起,像是从更高地方传来的。

“你见过她死多少次?十次?二十次?可你还活着。为什么?因为她早就没了。你身边的,只是一个影子。是你心里放不下,造出来的。”

刘海没动。

他手里还握着一个沙漏的幻象——这是他在无数次轮回中形成的习惯。每次重启,他都会在脑子里重建这个东西,当作判断“真实”的坐标。现在,它在发烫,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他想起一次次轮回的画面:

在废墟醒来,林夏第一个叫他名字;

在数据流重生,她用童谣唤醒他;

某次实验失败,他崩溃大哭,她抱着他哼歌,直到他安静;

还有一次,他故意切断她的连接,想确认她是不是程序——结果她睁开眼,摸他的脸,说:“傻瓜,我会来找你的,不管你在哪一层。”

这些……不是代码能生成的。

是真实的。

是哪怕世界崩塌也无法复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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