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2）

贾母略感诧异：薛家哥儿何时得的封赏？所为何事？

鸳鸯笑道：听说是这次随二爷在江南立了军功，圣上特赐云骑尉爵位，还兼任京畿大营实权千户呢。

贾母暗自感慨，连薛家都得益于贾珺的提携。想起二房得罪珺哥儿的事，不由瞥了王夫人一眼：如今你可明白了？往后万万不可再开罪珺哥儿，否则吃亏的可是宝玉！

王夫人听闻薛蟠封官本就心里不是滋味，听贾母这般说愈发堵心，只得应道：媳妇记下了。

梨香院中。

薛姨妈笑盈盈地将贾母婆媳迎进门，贾珺、黛玉和宝钗也上前行礼。

贾母入座后笑道：姨太太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今哥儿有官职在身，薛家从此脱离商籍，真该好好庆贺。

王夫人也道：恭喜妹妹心想事成。

薛姨妈此刻在贾母婆媳面前终于有了底气。往日里她总要小心奉承，此时笑道：老太太过誉了。我们家那个混世魔王是甚么材料我最清楚，要不是珺哥儿相助，哪有薛家的今日。说到底还是要谢珺哥儿提携。

贾母颔首笑道：也是你家哥儿自己争气。若说帮衬，怎不见珺哥儿提携旁人去？

白瓷碗沿上粘着半干涸的梅子渍，邢氏用帕子按着嘴角道：咱们老爷倒没享着珺儿的福。

青玉镇纸在案上磕出脆响，贾珺眼皮都未抬：二婶觉得，就凭贾政也能保住爵位？

老太太腕上的翡翠镯子叮当相碰：莫非是珺儿周全的？她望着窗格投下的光斑，心想只要这孩子肯照应二房便好。

不过圣上问起袭爵之事，贾珺指尖转着茶盏，我顺口提了句，看在元春姐姐面上该宽厚些。

檀木念珠在老太太掌心哗啦啦转起来。她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像晒透的橘皮：好孩子，老太太果真没白疼你。贾珺由着她误会，只把玩着青瓷盏上凸起的莲纹。

老太太转向薛王氏时，腕间五六只金镯碰得乱响：这云骑尉虽是个芝麻官，到底能传一代，若是蟠儿争气......话音悬在堂前梁上，她自己听着都虚。

薛王氏摩挲着缠枝莲茶垫，笑得像尊抹了蜜的泥菩萨：借您吉言。厨下新蒸了茯苓糕，我去瞧瞧火候。

待那抹鸦青袄角消失在屏风后，老太太目光溜到西窗下。宝钗耳边那对明珠坠子晃呀晃，衬得面容比才来时鲜活十倍，正与黛玉共用绣绷穿针引线。

邢氏的护甲掐进掌心。这本该是宝玉屋里的海棠，如今倒叫贾珺那孽畜攀折了去。幸而夏家姑娘陪嫁的庄子抵得过半个薛家，横竖夏老夫人独女，来日......

她忽将茶盏重重一搁：宝丫头几时抬进宁国府？虽说是做小，到底要摆两桌体面酒。

银针坠地的声响惊飞了窗外麻雀。黛玉刚要张口，宝钗已按住她绣着兰草的袖口，指尖在阳光下透出珊瑚色：二婶，林妹妹还未过门呢。我如今能与姊妹们朝夕相处，已是莫大欢喜。她耳坠上的明珠晃出涟漪般的光晕。

王夫人听罢神色一滞，到底没再多言，点到即止便可。贾珺亦不再接话，若再纠缠只怕他要变脸。

贾珺岂会不明白王夫人存心给薛家难堪，偏在这大喜日子作践宝钗。他起身走到宝钗跟前，握住她的手轻拍道：宝姐姐放心，我定为你挣个诰命回来，断不叫人轻看了去，总强过那空有其名的一品诰命！

这话戳中王夫人痛处。说来蹊跷，朝廷虽让贾政袭爵，她的诰命却迟迟未下，宗人府似也忘了这茬。她几番催促贾政上奏，折子却如石沉大海。

贾母暗自思忖王氏诰命之事是否与贾珺有关，转念又觉他不至于把手伸到宗人府去。实则此事确与贾珺有瓜葛——景帝遗漏此事时，戴权知晓二人嫌隙，特意将宗人府的请示压了下来。

珺哥儿，贾母转向贾珺，国孝已除，婚事该提上日程了，也让我这老婆子安心。

林黛玉闻言双颊绯红，却眼波盈盈望向贾珺。他含笑答道：原该在赐婚后便筹备，因朝事耽搁了。重阳吉日将近，我与玉儿不讲究虚礼，简办即可。

那可要抓紧了。贾母笑道，再简也得请几位世交来。

自然要请的。贾珺望向黛玉，你说是不是？

黛玉红着脸啐道：呸！谁要理你这些浑话！

薛姨妈进门笑道：是该抓紧了，统共只剩个把月。

京郊山间晨雾未散。

贾珺带着张龙等人来捕活燕，恰见白胖子几个候在山脚。

早知道二哥必亲至。白胖子咧嘴笑道，咱们特来候着。

日头偏西时，一行人已提着两只活燕返程。

重阳吉日，良缘天成。

贾珺仅邀了牛、柳、侯、陈、马四姓亲友，连恒定城侯府亦在其列。因黛玉居于大观园内，潇湘馆便妆点成待嫁闺阁，王熙凤并探春、惜春、迎春三姊妹，另有史湘云、薛宝钗、薛宝琴、苏岚、邢岫烟等齐聚内室。

新娘头绾九翚四凤冠，茜色云纹窄裉袄外罩正红缂丝牡丹袍——此乃中宫特赐吉服。项悬天官长命缕，肩垂五色 ** 穗，掌心卧着嵌宝定手银，通身朱锦映得满室生辉。

王熙凤捏着鲛帕打趣：林丫头如今可是实打实的诰命夫人了。

凤丫头休要嚼舌，黛玉眼波横睇，若肯行三跪九叩大礼，我倒认你这声嫂嫂！满屋女眷顿时笑倒。

凤姐儿浑不在意，你且收着些得意，待你晋了王妃位份，我自当肃拜阶前。

忽见紫鹃掀帘奔入，鬓边绢花乱颤：姑娘！二爷的仪仗已到馆外！

馆前石径上，贾珺执缠彩活雁而立。凤姐偕李纨拦门高唱：珺二爷，若无绝妙催妆诗，休想接走我们林家明珠！

贾珺心知众人刁难，朗声吟道：喜气拥朱门，光动绮罗香陌...侍婢速抄诗笺传入内室，宝钗抚案称奇：珺兄弟此词，竟有秦观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