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悦动九天(假如不认识)(1/2)
夜,清南观。
月华如练,将青瓦飞檐染上一层清冷的银辉。道观深处,钟声三响,万籁俱寂,唯有后山试法台处,火光迸溅,符纸翻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与草木灰烬的气息。
“邓超超!第三轮,出列!”
一声厉喝划破夜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人群分开,一名青衫少年踏步而出。他约莫二十出头,身形挺拔,发带微扬,眉眼间带着几分与这庄重场合格格不入的不羁笑意。他手中握着一张泛黄的雷符,符纸边缘已有些焦灼,显然是张被废弃多次的残符。
“这符……怕是三年前的了吧?”台下有弟子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可不是?外门能用上真符就不错了,还挑新旧?能引出一丝电火花就算他本事。”
邓超超耳力极好,将这些议论尽收耳底,却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仿佛那些冷言冷语不过是拂过耳畔的清风。他自幼被弃于观外,由一位老杂役抚养长大,直到十二岁才被收录为外门弟子。天赋极高,悟性奇佳,却因无师承、无背景,加之性子跳脱,不喜循规蹈矩,始终被压制在底层,干着劈柴挑水、清扫庭院的杂役活计。
“凝神,静气,心与符合。”他闭上眼,在心中默念师父——那位老杂役临终前的教诲。随即,他不再理会周遭的目光,将那张残符轻轻贴于掌心,五指微拢,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那股并不雄浑却异常精纯与坚韧的真气,缓缓灌注符中。
起初,符纸毫无反应,台下已响起几声嗤笑。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他将无功而返时,那张看似破败的旧符竟开始微微震颤,符纸上原本黯淡的金色纹路,竟由黄转金,继而泛起一层幽蓝色的电光,光芒越来越盛,将他专注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这……这是‘天雷引’的变式!他用的是最基础的‘天雷引’,可那符……”一位负责符箓教学的执事惊得霍然站起,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起!”
邓超超低喝一声,声如闷雷。刹那间,一道碗口粗的雷光自符中炸裂而出,发出“噼啪”巨响,带着一股焦灼的毁灭气息,直劈向试法台中央那根合抱粗细的玄铁桩。
“轰——!”
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玄铁桩应声裂开一道触目惊心的缝隙,桩体焦黑如炭,其上篆刻的防御阵法光芒闪烁几下,彻底熄灭。更骇人的是,那雷光的余波扩散开来,竟将周围三丈内的符阵尽数震碎,木屑与石块四散飞溅。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轻视与嘲讽都凝固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敬畏。他们看着那个站在雷光中心,衣袂翻飞,黑发狂舞的少年,仿佛看到了一尊从天而降的雷部神将。
良久,一道苍老而沉稳的声音从高台传来,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此子,道心纯阳,不为外物所扰;符意通神,能化腐朽为神奇。召入内门,即日起,拜入清虚殿,为记名弟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观主清虚道长不知何时已立于云台之上。他白须飘动,目光如炬,仿佛能洞穿人心,正远远地注视着邓超超。
邓超超收回手,看着掌心因真气过度消耗而留下的焦痕,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对着云台的方向,遥遥一拜。
夜深了,试法大会的喧嚣早已散去。邓超超却无心睡眠,独自一人坐在后山的竹林里。清冷的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缕微弱的电光在指尖跳跃,映亮了他眼中的迷茫与追忆。
“爹,娘……”他低声呢喃,“我终于,有点像样了。你们在天上,看得见吗?”
忽然,一股清冷的气息毫无征兆地拂过竹梢,带着山间特有的草木清香,将他从回忆中惊醒。他警觉地抬头,只见月光下,一道素白的身影悄然立于不远处的青石之上。
那是一位女子。
她如雪落寒潭,不染尘埃。眉如远山含黛,眸似寒星清冷,一袭白衣在夜风中轻轻飘扬,仿佛随时会乘风归去。她腰间悬着一枚青玉符牌,在月光下泛着温润而清冷的光泽——那是清南派核心弟子独有的标志。
“你就是邓超超。”她开口,声音清脆,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如同冰泉击石,泠泠作响。
邓超超起身,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拱手道:“在下正是。敢问仙子是?”
“邓文文。”她淡淡地报上姓名,“清虚门下,亲传弟子。”
她并未多言,只是将目光落在他那只刚刚引动天雷的右手上,那眼神,仿佛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评估一件兵器的锋利程度。
“你用的,是残符。”她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邓超超坦然承认。
“为何能引动天雷?寻常弟子,即便用新符,也难以有你这般威能。”
邓超超闻言,嘴角再次勾起那熟悉的弧度,他收回手,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指,笑道:“大概……是我够倔吧。符纸虽残,雷意未消,只要我相信它能引雷,它便能。”
邓文文的眸光微微一动,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似有极细微的涟漪掠过。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消化他这番不合常理的言论。
“明日卯时,静心阁。”她忽然说道,语气依旧平淡,却不容置喙,“莫迟。”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风起,吹动她洁白的衣袂,身影如同一缕轻烟,飘然远去,只在空气中留下一缕极淡的、如同空谷幽兰般的幽香。
邓超超望着那转瞬即逝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掌心,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最终化为一声轻笑,在寂静的竹林中回荡。
他抬头望向那轮高悬的明月,轻声自语:“这清南观,怕是要变天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不仅仅是一场道观的“变天”,更是他与那位白衣仙子,一段纠缠着道法、情愫与宿命的双修之旅的开端。而那静心阁的约定,将彻底改变他们二人的命运轨迹。
晨曦微露,清南观在一片清脆的鸟鸣与悠扬的钟声中苏醒。
邓超超起了个大早,按照邓文文的吩咐,准时来到了位于道观西北角的静心阁。此地远离主殿的香火鼎盛,也避开了弟子们日常修行的喧嚣,独处于一片梅林之中。此时虽非梅花盛开的季节,但那股清雅的梅香似乎已沁入了阁楼的每一块砖石,让人心神为之一静。
静心阁共有三层,飞檐斗拱,古朴典雅。阁门虚掩,他轻轻推开,一股混合着墨香与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阁内陈设极为简单,几排书架上摆满了经书典籍,中央一张蒲团,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仰头凝视着墙上的一幅水墨画。
正是邓文文。
她今日未着道袍,只穿了一袭素雅的白色常服,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的颈边,更添几分出尘之姿。
“你来了。”她没有回头,似乎早已知道他会准时到达。
“邓仙子,我来了。”邓超超挠了挠头,有些不自在地站在门口,“不知仙子唤我来,有何指教?”
邓文文缓缓转过身,目光清冷如初:“跟我来。”
她没有多做解释,径直走上阁楼的第二层。邓超超只好跟上。二楼与一楼截然不同,这里没有书架,只在中央设有一个小型的八卦石台,石台周围刻满了复杂的符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
“坐。”邓文文指了指石台一侧的蒲团,自己则在另一侧盘膝坐下。
邓超超依言坐下,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从石台传来,瞬间驱散了他因早起而残留的一丝困意。
“你可知我清南派,有一门失传已久的秘术,名为‘阴阳双修真解’?”邓文文开门见山,声音在空旷的阁楼中回荡。
邓超超心中一凛,双修?这个词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悸动和警惕。他摇了摇头:“略有耳闻,但不知详情。”
“此术并非采补邪道,而是正统道家修炼法门之一。”邓文文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它需一男一女两位道侣,一为纯阳之体,一为纯阴之体,通过心神与真气的交融,达到互惠互利,共同精进的境界。”
她顿了顿,目光如电,直视着邓超超的眼睛:“我,便是道门千年难遇的‘玄阴之体’。此体质修行速度远超常人,但瓶颈亦格外艰难,需寻得一位‘纯阳道心’之人,方能助我突破桎梏,登堂入室。”
邓超超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瞬间明白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所以……”
“所以,掌门与长老们商议后,认为你便是那位‘纯阳道心’之人。”邓文文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昨日你以残符引天雷,心志之坚定,道心之纯粹,正是此术的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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