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皆是我吕家好儿郎(1/2)

(帐帘掀动,崔质搀着吕父踏出营帐)

风雪扑面而来,吕父苍老的身躯在寒风中微微一晃,崔质忙用肩膀抵住老人。当看到校场上黑压压跪倒的飞骑将士时,吕父浑浊的双眼骤然迸发出烈火般的光彩。

他挣脱崔质的手臂,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桃木杖,声音嘶哑却如裂帛般穿透风雪说道:

“好!好!都是我吕氏的好儿郎——”杖头重重顿地,溅起雪泥,“更是汉家的铮铮铁骨!”

老人突然挺直佝偻的脊梁,桃木杖如军令般指向苍穹:“今日我以吕氏族长之名立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檐角冰凌簌簌坠落,“凡吕氏男丁年满十五者,必入行伍!”

他蹒跚前行,杖尖扫过一张张年轻的面庞:“不会挽弓的,去和崔郡丞学修渠垒堰!不敢挥刀的,去随严氏商行护粮运盐!”枯掌猛然拍在胸前,“但绝不许有一个吕氏子弟,缩头享受父兄用血换来的太平!”

“族长英明!”吕老四率先捶甲嘶吼,数百飞骑齐声应和,声浪震天。

吕布快步上前扶住激动颤抖的父亲,见老人泪如雨下,却笑得须发皆扬。

崔质悄然拭去眼角湿意,转身在雪地划下“军屯民安”四字。

吕布目光如炬扫过黑压压的族人,大氅在朔风中猎猎作响说道:“吕氏儿郎们!”声如惊雷炸裂,震得老槐树积雪簌簌坠落。

“方才阿爹已立下族规——凡十五岁以上男丁,皆需投身行伍!”方天画戟猛然劈开寒风,“但我今日要说清楚:从军不是送死,是学本事!”

吕布屈指如数家珍说道:“弓马娴熟的进飞骑前锋营,识文断字的随崔郡丞学屯田水利,脑筋活络的跟严氏商行经营货殖!”突然戟尖直指粮垛,“就算只会种地——”声调陡然扬起,“也要成为并州最好的农夫,让每寸荒地长出粟米!”

吕老四在台下振臂高呼道:“将军,俺家三个小子全交给你调教!”人群顿时沸腾,少年们挤到吕布身前,冻红的脸颊冒着热气。

吕布俯身抓起一把泥土,任黑土从指缝洒落说道:“记住!吕氏血脉里淌的不是官瘾,是守护乡土的狠劲!”他忽抬脚跺地,震起雪尘,“阴山脚下的坟茔,九原城头的箭痕——都在盯着咱们!”

“诺!”千百族人齐声应和,声浪惊飞寒鸦。吕布最后挥戟指天说道:“开春之前,我要看到所有适龄子弟到军营报到!散了吧——”

风雪渐缓,崔质轻扶吕父臂膀,指向校场

青袍文士的声音如清泉击玉:“老大人,且看——”他袖中手指划过雪地人群,“吕氏血脉,真如并州野草,烧不尽吹又生。”

台下少年们正互相较量臂力,冻红的脸颊呵出白雾;妇人们笑着将热饼塞进士卒行囊,老妪颤巍巍为孙儿系紧战袍缨带。

吕老四粗着嗓子吼唱战歌,几百飞骑应声击甲相和,金属撞击声惊起寒鸦掠过长空。

崔质扶正被风吹歪的进贤冠,温声道:“昔年读《史记》,见世家大族绵延百年者,必有其魂。”

他执起吕父枯手,引其望向辕门处——吕布正将一名吕氏小儿扛上肩头,孩童的笑声脆生生刺破严寒。

“今观吕氏,魂在忠烈,根在边土。”文士眼底映着雪光,“老大人可知?并州九郡的县志,将来必为今日校场立传——”他忽抬高声量,盖过风声,“书‘吕门三代骨,撑起北疆天’!”

吕父泪眼模糊中,见长子吕布玄甲染霞,幼孙们追逐嬉闹于粮垛之间。

老人反手攥紧崔质手腕,嘶声笑叹说道:“得文实此言,老夫…死可瞑目矣!”桃木杖深陷雪地,如栽下一株不朽青松。

他执起陶壶为吕父续上热汤,声音温润如化雪溪流说道:“老大人,您可知并州边郡的‘新气象’会是什么光景?”

不待回答便自袖中抽出一卷绢图,“去岁此时,百姓蜷缩地穴分食冻硬的粟饼;来年今日,您会看见——”

指尖轻点图上渠道说道:“春冰消融时,新修的水渠将引来阴山雪水,灌溉万亩荒滩。”

又划向屯田标记,“轮换屯田的老兵会领着百姓,用‘崔耧’播下并州第一茬春麦和粟谷。”

吕父浑浊的瞳孔微微放大,崔质倾身低语:“最要紧的是——”他指向绢角朱印,“平准舍将遍布四郡,青盐泽的盐比官盐便宜三成,农具也可赊借,稚童到时候定能领冬衣。”

突然提高声量,“这些不是空谈!将军已准备以平准舍为底本,严氏商行让利三成供盐!”

老人枯掌猛然攥紧桃木杖:“当真?边郡娃娃真能穿上新袄?”声线颤抖如风中残烛。

“当真!”崔质斩钉截铁,“届时需您从吕氏老宅到时坐镇九原城楼,为第一个缴足粮税的农户披红挂彩!”他忽莞尔,“说不定您重孙开蒙的《急就篇》,还是用新法造的桑皮纸呢!”

吕父仰首大笑,泪珠滚入虬髯说道:“好!老夫这把老骨头,一定要撑到渠水漫过祖坟那天!”窗外风啸雪狂,帐内一老一少对饮的身影,却似已望见冻土之下萌动的春芽。

吕布玄甲沾着雪沫大步踏来,先解下狼皮氅披在吕父肩头:“阿爹,此处风雪呛人,咱们回府中客厅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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