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痛楚共鸣（2/2）

它们没有引擎光芒，没有热信号，甚至对常规雷达的反射也微弱到近乎于无，只能通过它们对空间结构造成的细微褶皱来被探测到。它们移动的方式诡异莫名，忽快忽慢，时而闪烁，仿佛不受常规物理规律的完全约束。

数量，至少二十以上，已然对三艘突击舰形成了松散的包围。

“开火！自由射击！释放所有干扰源！”凌霜没有丝毫犹豫。

突击舰的脉冲炮和点防御系统喷射出炽烈的光弹，交织成一片毁灭之网。然而，令人心悸的一幕发生了：光弹射入那些“阴影梭”的范围内，并未爆炸，也未被偏转，而是如同射入深不见底的黑洞，光芒迅速黯淡、消失，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干扰弹爆开的全频谱遮蔽烟幕，也未能阻挡它们分毫，阴影梭径直“穿”过烟幕，轨迹丝毫未变。

“它们……在吸收能量？不，是‘抹除’！”一名传感器操作员声音颤抖。

其中数个阴影梭突然加速，目标并非战舰本体，而是那三根尚未完全收回的牵引光束，以及光束末端连接着的、富含“恒古星尘”的碎片！

接触发生得无声无息。阴影梭如同虚幻的幽灵般“渗入”蓝色的光束能量流。下一刻，坚韧的能量光束如同被凭空剪断的琴弦，骤然熄灭。而那三块巨大的碎片，则在所有传感器和目视观察中，发生了可怖的变化——它们的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黑色裂纹，裂纹急速蔓延至整个体积，随后，碎片本身开始“褪色”，从坚实的物质形态，迅速化为灰败的、失去所有能量特征的粉尘，最终悄无声息地彻底消散在虚空中，连最基本的原子残骸都未曾留下。

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舰桥内一片死寂，只有仪器发出的刺耳警报声。所有人都被这超越理解的、彻底“删除”物质与能量的可怖景象惊呆了。

“‘回声’……”凌霜喃喃道，星瞳的警告在脑海中轰鸣。这就是以“规则回响”为食的存在？它们抹除的不仅仅是物体，更是物体所代表的“存在”本身？

更多的阴影梭开始逼近战舰。其中一个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贴”上了“坚韧号”的右舷装甲。接触点，厚重的特种合金如同经历了亿万年的时光冲刷，光泽迅速暗淡，结构强度读数断崖式下跌，然后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留下一个边缘光滑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圆形孔洞，直通内部舱室！

常规武器完全无效，防御如同纸糊，对方的攻击方式诡异而致命。

“全舰听令！”凌霜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频道响起，冰冷而决绝，“执行‘飞蛾’协议！放弃所有外部设备，引擎过载，向三个不同方向随机突围！‘坚韧号’掩护，吸引主要火力！”

“长官！”副官惊呼。

“这是命令！”凌霜厉声道，同时，她身上银蓝色的光芒骤然大盛！“微光”战甲瞬间完成覆盖，背后的推进器喷射出耀眼的粒子流。“我去引开它们！你们趁机脱离，前往备用汇合点！这是唯一的机会！”

话音未落，她已撞破观察窗，化作一道流光冲出“坚韧号”，主动迎向那片如同死亡阴云般笼罩过来的阴影梭群。

在她冲出的瞬间，几乎所有正在攻击战舰的阴影梭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更具吸引力的目标。下一刻，超过三分之二的阴影梭放弃了近在咫尺的舰船，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群，调转方向，朝着那道银蓝色的流光疾追而去！它们的速度陡然提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扭曲的、不连贯的轨迹。

剩下的阴影梭似乎犹豫了一下，仍有一部分继续攻击两艘正在拼命加速、试图脱离的突击舰，但攻击的力度和专注度明显下降。

虚空之中，凌霜将“微光”的性能催发到极致，战甲反馈回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刷过她的视界。她不断做出各种高过载的极限机动，忽左忽右，时而急停变向，试图利用机动性甩开追兵。但这些阴影梭如同附骨之疽，它们似乎能预判空间本身的曲率变化，总能在最刁钻的角度切入，不断拉近距离。

更让她心中冰寒的是，透过“微光”战甲更深层的感知链接，她隐隐“感觉”到那些追逐她的阴影梭，散发出的并非单纯的毁灭欲望，而是一种冰冷的、探究的、近乎贪婪的“意向”——它们似乎对“微光”本身，对战甲所承载的、源自光暗融合之力的独特规则印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种感觉，不像捕食，更像……解析与采集。

绝不能把它们引向“遗落星环”的方向！

凌霜一咬牙，猛地改变航线，不再尝试摆脱，反而朝着这片暗物质星云更深处、已知物理规则更加混乱、甚至存在小型空间裂缝的区域全速冲去。她要利用那里复杂的环境，为队友争取脱离的时间，也为自己寻找一线也许根本不存在的生机。

在她身后，如影随形的死亡阴影，带着抹消一切的寂静，紧紧咬住那道倔强闪烁的银蓝光芒，一同没入星云深处更浓重的黑暗之中。

而在那遥远、寂静、被秩序洪流包裹的维度夹缝里，正与自身存在危机苦苦抗争的墨渊，意识核心中那根连接着“微光”、象征着凌霜生命与状态的弦，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颤抖起来，传来一阵阵尖锐到几乎撕裂他脆弱意识的危机警报与痛楚共鸣。